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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修罗剑尊】从废柴到弑神 > 第220章 星骸战场·修罗战旗

修罗舟,这艘承载着唯一生机的孤舟,此刻如同一条感知到深海潜流危险的、谨慎的银鱼,将自身的所有气息与光芒收敛到极致,缓缓驶入了那由无数战争残骸堆积、融合而成的巨大陆地——被楚狂在心中命名为“星骸战场”的遗迹——那投下的、足以吞噬光线的磅礴阴影之下。

自无尽的虚无黑暗,进入这片更为具体、更为沉重的阴影领域,感官所承受的冲击截然不同。近距离观看,这片星骸战场的细节更是触目惊心,将其狰狞与悲壮展现得淋漓尽致。构成这片“陆地”基底的材质光怪陆离,远超想象:有断裂的星辰核心裸露在外,呈现出暗红或幽蓝的结晶态,内部偶尔还会闪烁一下不甘的能量余晖,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有巨舰扭曲的金属骨架,以一种怪诞的、违背物理常理的角度相互穿插、嵌合,形成了支撑结构的框架,上面布满了撞击与撕裂的恐怖痕迹;更有一些庞大到难以名状的生物化石,它们的骨骼或甲壳与冰冷的、不知来源的岩石熔铸在一起,形成了这片死亡大陆某些区域的脊梁与山峦,仿佛它们本身就是这场远古献祭的一部分。整个结构,就像一具被随意拼凑、放大到星辰尺度的、属于文明与生命本身的恐怖尸骸。

楚狂将修罗舟的驱动功率降至维持悬浮与基本机动的最低限度,使得舟体几乎是在凭借惯性,在这片巨大的废墟内部悄无声息地滑行。他的神识如同无数最细微的触须,以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小心,尽可能地向四周蔓延、探查。每一块漂浮的小碎片,每一道能量残留的轨迹,都可能暗藏杀机。识海深处的轮回剑心高悬如镜,映照四方,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惕,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无论是活跃的还是沉寂中突然苏醒的,都可能意味着足以瞬间摧毁这艘孤舟的致命陷阱或未知的存在。

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开阔”的路径深入——那是一条由某种不知名星空巨兽的庞大骨骼构成的、幽深而漫长的“峡谷”。两侧是如同灰白色山峦般高高隆起的、巨大的弧形肋骨,每一根都堪比中州的山脉,上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以及大片大片被强酸或诡异能量腐蚀、风化后留下的蜂窝状孔洞,无声诉说着这头巨兽生前所经历的惨烈搏杀。舟行其间,仿佛穿梭于某个神话时代泰坦的墓穴长廊,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渺小感与压迫感油然而生。空气中(如果这片死域还有“空气”可言)弥漫着一种复杂而令人窒息的永恒气息——金属在万古岁月中缓慢锈蚀的腥甜,高等级能量衰变后残留的、带着辐射感的臭氧味,以及那最为浓烈的、沉淀了无数亡魂与毁灭的、冰冷到极致的死寂。

随着不断深入这片星骸战场的腹地,周围的残骸堆积得越来越密集,空间也愈发逼仄,仿佛正在穿过一片由毁灭物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而所见到的战斗痕迹,其惨烈程度也层层递进,超越了单纯的破坏,更带有一种法则层面抹杀的意味。他看到了一具被从中轴线精准无比、一分为二的修罗族战争傀儡,其断裂面光滑如镜,甚至能倒映出修罗舟幽微的身影,那断口处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锐利剑气,即便已然历经了无法计数的悠长岁月,依旧让近距离感知的楚狂感到肌肤隐隐刺痛,神魂为之凛然!可以想见,当年挥出这一击的存在,其力量与境界是何等恐怖。他也看到了一些显然不属于修罗族的奇异尸骸,散落在废墟的各处:有的覆盖着七彩流转、但已布满裂纹的晶体甲壳,形态如同人立而起的巨蝎;有的则更像是一团凝固的、不断微微扭曲的阴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即便早已死去多时,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神魂不适、本能排斥的阴冷邪恶气息。这些异族强者的遗骸,与修罗族的残骸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场远古星海大战的残酷注脚。

最终,修罗舟如同穿过密林的行者,缓缓驶过一片由无数巨大、破碎的舰桥与指挥塔楼构成的、如同枯死森林般的区域。那些高耸的金属结构斜指向黑暗,如同无数指向苍穹、质问命运的巨大断指。

穿过这片“森林”,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相对平坦、广阔得令人心悸的巨大平台,仿佛是整个混乱、破碎的星骸战场被某种无上伟力强行镇压、平整出的中心广场。平台的地面由某种暗沉无比、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未知金属构成,但其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深刻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平台的边缘地带,斜插着、倒伏着无数断裂、扭曲的兵刃,长戟、巨剑、怪异的能量枪械……它们种类繁多,风格各异,却都失去了所有的灵光,如同战败者被折断的爪牙,被随意丢弃在此,又像是献给这场战争本身、献给最终死亡的无言祭品。

而在这巨大平台的正中央,最为震撼心灵的景象,攫住了楚狂全部的视线——

一座高达千丈的巨型王座,巍然矗立!

那王座,并非由精美的石材或贵金属铸就,而是由无数敌人的尸骸、破损的异族兵器、巨兽的头骨、乃至战舰的残骸,以一种充满野性、愤怒与不屈意志的方式,强行堆砌、熔铸、夯实而成!它形态粗犷而狰狞,每一寸“砖石”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敌人,每一道轮廓都浸染着毁灭与杀戮的气息。它就像一座用胜利与死亡共同浇筑的山峰,一座象征着修罗族赫赫武勋与惨烈牺牲的、血腥而悲壮的纪念碑!

王座之上,空无一人。

只有无尽的尘埃,与万古的死寂。

但是,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无上威严、滔天恨意、以及那仿佛能淹没星河的、无尽悲凉的庞大意志,却如同实质的力场,如同凝固的时空,笼罩着整个平台,弥漫在每一寸虚空之中!这股意志,磅礴、古老、苍劲,带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音,又蕴含着英雄末路的苍凉叹息。它,便是楚狂自踏入这片星骸战场以来,所感应到的那最为强烈、最为纯粹的修罗战歌与不屈意志的最终源头!

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里,曾是一位修罗王者的最终战场,是他浴血奋战的最后壁垒,是他生命陨落、魂归星海的终点,同时,也是他那即便身死道消、亦永不磨灭的强悍意志,所化作的……永恒纪念碑。

死寂的王座,降临在视野的尽头,也重重地压在了楚狂的心头。

---

楚狂的呼吸,在这片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的死寂领域中,几乎停滞。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高达千丈的尸骸王座所散发出的悲壮意志所攫取、所震撼。然而,就在这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与苍凉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之际,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骤然定格在了那狰狞王座的正前方。

那里,有一面旗帜,依旧在“飘扬”。

那是一面巨大到足以覆盖一座山峦的战旗,其底色是那种历经万古岁月沉淀后、暗沉到极致的暗红,宛如无数修罗战士的鲜血层层浸染、最终凝固而成的颜色。旗面早已不复完整,布满了无数孔洞与撕裂的痕迹,边缘处更是焦黑卷曲,仿佛曾被足以焚尽星辰的烈焰舔舐过。然而,就在这破损不堪的旗面之上,用一种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不知名的黑色丝线,绣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图案——一个正在仰天咆哮的修罗侧首!那图腾的线条狂野而古老,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与不屈的意志,其形态与神韵,与楚狂血脉深处那最本源、最古老的王族传承印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正是属于远古修罗王族的徽记!

最令人心神俱震的是,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在这连能量流动都近乎停滞、法则都仿佛被死亡冻结的虚空战场核心,这面残破到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飞灰的战旗,那焦灼的旗角与撕裂的布条,竟然还在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拂动着!

并非因为这虚空中有风——这里只有永恒的死寂。那是一种不屈的、源自旗帜本身神秘材质与其中所蕴含的、磅礴到历经万古亦未彻底消散的 collective 战意,在自行对抗着这片天地施加于其身的、代表着终结与遗忘的死寂法则!这微弱的拂动,是一种象征,一种宣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修罗战魂,永不臣服!即便文明倾覆,即便王者陨落,这面旗帜所代表的意志,绝不随波逐流,绝不甘于沉寂!

目光下移,战旗之下,王座之前的阴影中,一具身影,映入了楚狂的眼帘。

那是一具身披破碎暗金铠甲的枯骨。

它以一种拄剑而立的姿态,巍然屹立在王座之前,仿佛一尊亘古存在的守护神像。即便血肉早已在无尽的岁月中消弭风化,仅剩下这具骨架,其高度依旧远超寻常修罗,可以想见其生前是何等的雄伟魁梧,气吞山河。它的骨骼并非寻常的惨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温润又坚不可摧的琉璃质感,隐隐有细微的、早已沉寂的符文在骨殖深处流转,这是修为通玄、肉身与法则交融到极高境界的体现,即便身死,其骸骨亦能万古不朽。

它低垂着头颅,空洞的眼眶凝视着脚下破碎的、由敌人尸骸与兵器铺就的“土地”,那姿态,仿佛是在最后一次巡视自己誓死守护的疆域,又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关于战争、牺牲与命运的沉痛沉思。

而它那仅存骨骼、却依旧蕴含着无穷力量感的双手,正以一种无比紧握、仿佛要将自身最后的意志也烙印其上的姿态,紧紧交叠,握着一柄剑——一柄同样残破不堪,几乎只剩下象征意义的长剑。

那剑身,已然从中断裂,只剩下靠近剑柄处约莫三分之一的部分。断口处参差不齐,绝非利刃切割所致,更像是被某种无可抗拒、蛮横到极点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崩断、砸碎!残留的这截剑身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金属应有的光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其上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仿佛这截残剑本身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需轻轻一触,便会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然而,就是这柄看似随时可能彻底瓦解的残剑,却让楚狂体内的轮回剑心,发出了自凝聚以来,前所未有的、近乎沸腾般的剧烈轰鸣!整个识海都被这轰鸣声震荡,剑意不受控制地奔流咆哮,仿佛遇到了真正的源头,产生了臣服与共鸣交织的复杂反应!而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赤金短剑,更是震颤到几乎要脱手飞出,发出一种既充满了敬畏(如同臣子面对君王),又蕴含着无尽渴望与亲近的、清越而急切的嗡鸣!

不仅如此!

一直安静存放在修罗舟核心、由他此前收集到的那十一块魔剑碎片,此刻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竟齐齐自主亮起!每一块碎片,无论其属性是杀戮、吞噬、毁灭还是守护,都绽放出属于自身的、或幽暗或炽烈的光芒,这些光芒并非散乱,而是如同朝拜一般,共同指向那王座之前、枯骨手中的那截残剑!它们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在朝拜着它们的……君王?亦或是……最终的归宿?

无需万象星盘的确认,无需任何典籍的记载,甚至无需血脉传承记忆的提醒,在这一刻,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明悟,如同雷霆般劈开了楚狂所有的疑惑。

这,就是那第十二柄魔剑!

那传说中最为神秘、最为强大,凌驾于其他十一柄魔剑之上,执掌着因果纠缠、命运丝线的至高之剑——

**天命剑**!

它并非简单地遗失在星海的某个角落。它,是伴随着它的上一任主人,这位至死不肯倒下的修罗王者,一同战死于此,剑断人亡!它以自身崩碎的代价,守护着这最后的阵地,守护着王者的尊严,守护着那面不屈的战旗,直至……时间的尽头,直至化作这永恒战场的一部分,与它的主人一同,成为了这座死寂王座最悲怆、也最荣耀的注脚。

---

楚狂立于修罗舟的舷窗前,目光穿透那层幽微的护罩,久久凝视着那面不屈的战旗,那具拄剑而立的枯骨,以及那柄象征着因果与命运终点的残剑——天命。舟内,赤金短剑的嗡鸣已渐渐平息,化作一种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共鸣;体内沸腾的轮回剑心也逐渐归于一种沉凝的、带着敬畏的震颤。所有的感应,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宿命,似乎都汇聚于此,指向这王座之前的方寸之地。

他知道,修罗舟的庇护已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路,需要他以纯粹的修罗之身,去面对,去承接。

心念一动,修罗舟周身流转的符文光芒悄然隐去,庞大的舟体被收入储物空间。楚狂的身影,如同一点微尘,轻轻飘落在那冰冷、布满深刻裂纹与无数兵器划痕的暗沉金属平台之上。双足触地的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以及一种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不甘与怨恨交织的残留情绪,顺着脚底直冲心神。他稳住身形,轮回剑心微光流转,将这股外来的负面情绪悄然斩灭。

他开始迈步。

脚步落在坚硬而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嗒…嗒…”的空洞回响,在这片连能量波动都近乎停滞的绝对死寂之地,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穿透力,仿佛每一步都在敲击着历史的大门,惊扰着长眠于此的英灵。越是靠近那面战旗与枯骨,周围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磅礴战意与无尽悲凉便越是浓烈,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视野的边缘开始扭曲,仿佛有无数模糊的、嘶吼着的战斗幻影在闪烁,金铁交鸣之声、能量爆炸的轰鸣、临死前的咆哮……种种源自万古之前的战争残响,试图强行涌入他的识海,要将他拉入那场发生于不可考年代的、决定族群命运的终极之战的景象之中。楚狂紧守心神,轮回剑心如定海神针,将一切幻象与杂音隔绝在外,唯有目光坚定地锁定前方。

他在那具巍然屹立的枯骨前方,约十丈之处,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足以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从那暗金色琉璃骨骼内散发出的、一种超越了物质层面的存在感。它并非完全的死物。在那蕴含着通天修为的骨骼最深处,他感知到了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岁月之风吹熄,却又异常坚韧、如同星火般顽强闪烁的……灵性之火。这丝灵火,是如此的精纯而古老,它与这片战场残留的集体意志相连,与那面战旗中蕴含的不屈战意共鸣,正是它,在无尽的岁月中,维系着战旗那违背死寂法则的微弱“飘扬”,也维系着这具骸骨即便血肉消弭、亦永不倒塌的拄剑姿态。

这不是复活,不是残魂苟延,这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由无上意志与某种惊天执念所化的……永恒的守望。他在守望着什么?是族群的未来?是复仇的契机?还是一个……如他此刻这般,终于抵达此地的后来者?

肃穆与敬重之情在楚狂心中油然而生。他深吸了一口此地冰冷而沉重的空气,依循着觉醒的血脉深处,那最为古老、最为纯粹的修罗族战士礼仪,挺直了脊梁,右手紧握成拳,然后,重重地、庄严肃穆地捶击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咚!”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平台上炸开,如同战鼓的最后一声擂动,带着生命的律动,打破了此地万古的沉寂。这是修罗战士面对值得奉献一切敬意的英雄与先辈时,所能行的最高礼节,代表着以心印心,以魂敬魂。

就在他行礼的拳头尚未完全从胸前放下的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轰然降临!

那具一直低垂着头颅、仿佛在进行永恒沉思的暗金枯骨,勐地、以一种近乎机械却又带着某种沉睡巨龙苏醒般磅礴气势的动作,抬起了它的头颅!

颈椎骨骼摩擦,发出“喀啦”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而那空洞的、本该是虚无的眼眶之中,骤然间,点燃了两簇幽蓝色的、如同万载玄冰深处燃烧的冷焰般的——魂火!

那魂火并不炽热,反而散发着冰寒彻骨的气息,它们跳跃着,闪烁着,仿佛汲取了这片战场所有的悲壮与不甘,穿越了无穷无尽的时光长河,精准无比地、毫无偏差地,“看”向了十丈之外,保持着行礼姿态的楚狂!

目光交汇的刹那!

楚狂只觉得自己的整个神魂,仿佛瞬间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之中,思维冻结,血液凝滞!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岁月积累的、浩瀚如星海般的威压,伴随着那冰冷的“注视”,笼罩了他的全身。识海深处的轮回剑心,在这极致的压迫与危机感下,无需催动,自主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道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意光华冲天而起,化作最坚固的壁垒,死死护住他的识海核心,抵御着那仿佛能洞穿灵魂、审视一切的冰冷目光。

就在这神魂层面的剧烈对抗中,一个声音,干涩、沙哑到了极点,仿佛两块在虚无中沉寂了亿万年的生锈金属在艰难地摩擦,却又带着一种铭刻于法则之上的、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与一丝深藏其中、难以言喻的、仿佛支撑了万古的疲惫,直接、清晰地,在楚狂的心神最深处,响了起来。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却比任何耳语都更加真切:

**“你来了……”**

声音微微停顿了片刻,那两簇幽蓝色的魂火,似乎随着这声跨越时空的问候,微微闪烁了一下,其中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尽述的情绪——有仿佛看到种子终于破土而出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有对往昔峥嵘岁月与未能竟之事业的、深沉如海的遗憾;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似乎都化作了一种……仿佛终于卸下了万古重担的、彻底的释然。

**“……最后的修罗。”**

---

“最后的修罗……”

这五个字,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裹挟着万古的尘埃与星海的悲怆,如同五道无声却足以撼动神魂的惊雷,接连炸响在楚狂的心海深处,激起滔天巨浪。他体内沉寂而高贵的修罗血脉,在这源自同源先祖的呼唤与判定下,不受控制地沸腾、奔涌起来,如同地壳下翻滚的熔岩。那沸腾中,既有对眼前这尊远古英灵、对这承载了族群最后尊严之地的本能敬畏,更有一种仿佛找到了最终归宿、确认了自身坐标的、深沉而悲凉的共鸣。他不是孤独的行者,他是这条始于远古、延绵至暗夜的血脉长河,最终、也是唯一流淌至今的支流。

“前辈……”楚狂开口,试图回应这跨越时空的呼唤。他的声音在这片被奇异力场与死寂法则笼罩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缥缈、微弱,仿佛随时会被那厚重的历史尘埃所吞没。

然而,那具枯骨,或者说,那依托于枯骨内仅存的一丝灵火与不灭执念而勉强存在的意志聚合体,并未等待楚狂的询问,也似乎无力进行冗长的对话。它仿佛是一段被设定好、尘封了无尽岁月的信息载体,其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为了等待这命中注定会抵达此地的、最后的血脉继承者,然后将这关乎族群存亡、宇宙兴衰的秘密传递下去。

“无需多问……时间……不多了……”枯骨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传讯法阵,每一个字词的吐出都显得异常艰难,但其内核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与时间赛跑的极致迫切,“这只是……吾残留的一缕……守望之念……依托战场残意……方能存续至今……即将……彻底消散……”

它那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簇幽蓝色的魂火,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深深地“凝视”着楚狂,仿佛要将他的面容、他的气息、他血脉的每一丝波动,都清晰地刻印下来,逆着时光长河,传递到那早已被尘埃掩埋的、属于它的辉煌年代。

“暗星……非源……乃‘器’……”它的话语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片片抛出,却每一片都蕴含着足以颠覆认知、石破天惊的可怕信息!暗星,那被视为一切灾祸源头、引动噬界降临的恐怖存在,竟然并非根源?它只是一件……“器”?那么,执掌这“器”的,又是何等存在?

“真正的黑暗……沉睡于……轮回尽头……”枯骨的意志继续传递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寒刺骨的恐惧感,“‘噬界之主’……不过是被……驱使的……奴仆……先锋……”

楚狂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噬界之主!那个其力量余波就足以让中州万灵颤栗、让星门摇摇欲坠的恐怖存在,那个在他认知中几乎代表着毁灭顶点的敌人,竟然……只是一个被驱使的奴仆?一个先锋?那隐藏在轮回尽头、沉睡的真正黑暗,其恐怖程度,该是何等难以想象,足以让星辰熄灭,让万界归寂!

“十二魔剑……也非……锚点……”枯骨的意志毫不停歇,继续抛出颠覆性的信息,将楚狂之前基于萧云澜推演和自身理解所构建的认知框架,冲击得摇摇欲坠,“它们是……钥匙……是封印……亦是……唤醒‘祂’的……祭品……”

钥匙?封印?祭品?魔剑的身份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扑朔迷离,复杂难明!它们既是开启某种事物的钥匙,又是施加封印的构件,同时,其集齐本身,竟可能成为唤醒那终极黑暗“祂”的祭品?这其中的矛盾与凶险,让楚狂嵴背发寒。

“集齐……天命……归位……”枯骨的魂火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如同能量即将耗尽的指示灯,传递出的声音也更加急促、虚弱,仿佛随时会中断,“找到……‘星塔’……阻止……‘终末回归’……”

星塔?终末回归?这两个完全陌生的词汇,带着一种仿佛源自宇宙法则本源的、令人神魂本能颤栗的不祥预感,重重砸在楚狂的心神之上。它们代表着什么?是希望之地,还是最终的战场?是必须阻止的进程,还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记住……修罗的使命……从未改变……”枯骨的魂火越来越暗淡,几乎只剩下两个微小的光点,但那最后传递出的意志,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时空、无比清晰的烙印感,沉重地落在楚狂的灵魂深处,“守护……而非毁灭……吾族……因战而生……却非为战而存……”

守护,而非毁灭!这六个字,与楚狂一直以来所理解的修罗族的杀戮与征战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又与他内心深处某种朦胧的感知隐隐契合。

“轮回……是你的路……也是……唯一的……希望……”

最后的话语,如同叹息,又如同最终的箴言,轻轻回荡在心间。

话音,彻底落下。

那两簇摇曳了万古的幽蓝色魂火,如同在风中挣扎到最后一刻的残烛,带着一丝不甘,又带着一丝解脱,轻轻地、最后摇曳了一下,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消散于无形的黑暗之中。

刹那间,那具原本还残留着一丝灵性光辉、巍然屹立的暗金枯骨,仿佛被抽走了最后的支撑,虽然依旧保持着拄剑而立的物理姿态,但其上所有神异的流光、所有不屈的意志、所有生命的痕迹,都彻底消失不见。它重新变回了一具纯粹、冰冷、毫无生息的骸骨,一具在时光中风化了无数年的遗骸。

与此同时,那面一直依靠着这不屈意志维系着微弱“飘扬”的暗红战旗,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源泉与信念支撑,那焦灼的旗角与撕裂的布条,不再有任何拂动。它缓缓地、带着一种无比沉重的姿态,垂落下来,如同一位力竭的巨人终于倒下,庄严而悲怆地覆盖在了那具枯骨与它手中紧握的天命剑碎片之上。

宛如,为其盖上了一层象征无上荣耀与最终安息的……血色裹尸布。

万古的守望,于此,彻底终结。

而一份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宿命与责任,于此,完成了无声的交接。

---

平台上,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

楚狂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枯骨最后传递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在他脑海中冲击、回荡。暗星为“器”,噬界之主为“仆”,魔剑为“钥匙”与“祭品”,星塔,终末回归……每一个信息都沉重如山,将他原本的目标“追寻暗星根源”彻底颠覆,指向了一个更加宏大、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的终极谜团。

他走上前,来到垂落的战旗前,深深鞠了一躬。无论这位前辈是谁,他都是为了守护某些东西,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并将意志坚守至传承者到来。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覆盖的战旗,露出了那截黯淡的天命剑碎片。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残剑的瞬间——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贯穿了过去现在未来的剑鸣,自碎片中响起!紧接着,碎片化作一道混沌色的流光,主动融入楚狂的体内,直接出现在他丹田气海的轮回剑心旁边。

与此同时,他气海内的另外十一块魔剑碎片齐齐震动,发出或高亢或低沉的嗡鸣,仿佛在迎接君王的回归,又像是在组成一个残缺仪式的开端。十二道性质各异却又同源的力量,开始以轮回剑心为核心,缓慢地构建着某种玄奥的联系。

楚狂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未瞬间暴涨,但某种本质上的枷锁似乎被打开了。他对轮回之力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对命运的轨迹似乎也有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感应。

更重要的是,当天命剑碎片归位的刹那,他手中的万象星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星盘之上,原本模糊的、代表其他魔剑信号的诸多光点,瞬间变得清晰了数倍!而且,在星盘的最边缘,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更加遥远、更加璀璨,同时也散发着强烈召唤波动的金色光点,骤然亮起!

那,或许就是枯骨意志所说的——“星塔”的方位!

楚狂抬起头,目光仿佛再次穿透了无尽的虚空,看向了那未知的金色光点所在。他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汹涌澎湃的决心。

(第二卷《中州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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