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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修罗剑尊】从废柴到弑神 > 第193章 地脉异动·深潜计划

修罗剑盟总部深处,地脉监测枢机殿。

此地与观星台那般仰望星空、探究宇宙玄奥的缥缈之感截然不同,它深植于大地,充斥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厚重与难以言喻的沉凝。巨大的殿宇通体由未经雕琢的玄黑岩石砌成,岩石表面粗糙,却隐隐流动着吸纳灵气的微光,仿佛与脚下的大地同呼吸、共脉动。殿内最为惊人的,是那覆盖了整个广阔地面的巨型地图——一幅以无上阵法之力显化而出的中州疆域灵脉模拟图。

地图之上,无数条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金色光流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交错纵横。它们代表着滋养万物的地脉灵气,平日里的运行虽偶有细微起伏,却总体平稳有序,金光醇和温暖,宛如大地强健而稳健的血脉,无声地哺育着其上的一切生灵。然而此刻,这座本该充满大地生机的殿宇,气氛却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空气粘稠得仿佛能阻止灵气的流转。

墨老一贯从容的面容上,眉头死死锁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站在巨图中央,身边紧密围绕着十几位盟内专精地脉学与阵法学的长老。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钉死了一般,死死盯着地图的西北区域。

那里,原本应该最为璀璨明亮的数条主地脉光流,此刻竟明显黯淡了下去,光芒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们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违背地脉自然流向的诡异态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攫住,正痉挛般地向内陆深处收缩、汇聚。细看之下,那光流的色泽也不再是纯粹温润的金色,而是在核心处夹杂着一丝丝难以察觉、却又让人莫名心慌意乱的幽蓝,如同纯净血液中混入了冰冷的毒液。

“报!”一位负责实时监控灵流数据的长老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打破了死寂,“西北第三条主脉,‘磐石脉’的灵气流量,在一炷香内又下降了近一成!流速异常加快,流向依旧…依旧是指向‘那个’区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迟疑,重重地点在巨图之上——那是位于中州中心偏东南的某个位置。此刻,那里仿佛一个无形的旋涡,所有异常的地脉灵流,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最终都诡异地指向那里。这与之前观星台不惜代价进行星轨逆推,算出的那个地底能量模糊汇聚点,惊人地吻合。

“不仅仅是流量下降和流向改变,”另一位面容憔悴的女长老紧接着补充,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块不断高频轻微震动的青玉阵盘,玉盘上光华乱闪,“地脉本身的‘脉搏’,其搏动频率正在急剧加快,但每一次搏动都显得异常虚浮、无力,后继乏能…这感觉…这感觉绝非自然波动,仿佛…仿佛整个大地都被什么东西强行扼住了命脉,正在被贪婪而暴力地抽取着最本源的生命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对大地痛苦最直接的感知。

楚狂静立在一旁,身形如岳,闭着双眼。他没有去看法阵显化的光流图像,那些终究是间接的数据。他只是一只手掌平平伸出,轻轻按在身旁一根直通地底深处灵脉节点的玄石柱上。石柱冰冷刺骨,但他的修罗感知早已超越凡俗仪器,透过掌心,更直观、更深刻地体会着大地的“情绪”与“状态”。

无声的轰鸣透过手掌,狂暴地冲入他的识海。他“听”到了。

听到了来自大地最深处那沉闷而压抑、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呜咽与哀鸣。那原本应是磅礴浩瀚、充满蓬勃生机、温柔滋养万物的地脉灵气洪流,此刻却像是被无数根无形却无比尖锐的吸管狠狠插入、钉死!一股稳定、冰冷、贪婪到极点的力量,正以无可抗拒的速度,强行抽离着这份维系世界根基的能量,蛮横地将其汇向那未知的、幽暗的深渊。每一次的抽取,都让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发出常人无法感知的剧烈痉挛与颤抖。

这种感觉,与他吸收那蕴含着狂暴星辰之力的星核晶体时,有着某种令人厌恶的相似性。都是掠夺,都是吞噬。但眼前的规模,却被放大了千万倍!这不是针对某个个体,这是针对整个界域生命根基的、彻头彻尾的慢性谋杀!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骇人的血光与冷冽彻骨的星辉剧烈交织,一股难以压抑的狂暴杀意几乎要透体而出,让周遭几位长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砸落在凝重的空气中:“确认了吗?地脉异动的最终源头,与观星台星轨推算的最终指向,是否是同一处?”

墨老沉重无比地点头,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深深的疲惫与更深的忧虑。他不再多言,枯瘦的手掌挥动,打出一道繁复的法诀。嗡鸣声中,巨幅地脉图旁,另一面巨大的光镜骤然亮起。光镜之中显示的,正是观星台连日来耗费心力推算出的、所有异常星轨能量向地底渗透汇聚的模拟路径图。虽然因强烈的地底干扰,图像模糊不清,无数幽蓝色的细小光丝杂乱闪动,但那无数幽蓝能量流最终如百川归海般指向的汇聚核心点,与地脉图上那吞噬一切金色灵气的恐怖黑洞,在地图坐标上高度重合,分毫不差!

“双重印证,不会有错了。”墨老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深切惊惶,“星空与大地的能量,属性截然不同,运行法则迥异,此刻却被同一股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强行扭曲,引向同一个终极目标。结合我们之前的所有猜测…盟主,恐怕,我们一直担忧的那个最坏的情况,正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深处,无可逆转地发生着。”

“暗星界的那些杂碎!”楚狂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整个枢机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他们弄出那些‘星陨’事件,在地表开启那些看似小打小闹的星门,原来都只是障眼法,是微不足道的前奏。他们真正图谋的,是借助我们这个世界本身的地脉力量,这诞生于世界本源的伟大力量,来为他们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到足以容纳恐怖存在、且稳定到足以长时间存在的‘超级门户’!”

用此界自身之力,攻此界之身!

何其歹毒!何其嚣张!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地脉图中灵气被抽离时发出的、细微却刺耳的哀鸣声在嘶嘶作响,如同为整个界域奏响的悲怆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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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确凿,那潜藏于地底深处的恐怖图谋已如毒蛇亮出獠牙,危机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迟疑。修罗剑盟最高层的紧急决策会议当即就在这地脉监测枢机殿内召开。厚重的玄黑石壁似乎也无法阻隔那从地底蔓延上的不安,殿内气氛空前紧张压抑,连流淌的地脉金光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必须阻止他们!立刻!马上!”战备堂长老率先怒吼出声,古铜色的脸庞因激愤而涨红,虬结的须发如同愤怒的雄狮般张开的,“一旦让那鬼东西彻底成型,让它扎根于我们的地脉之上,后果不堪设想!请盟主下令!我战备堂全体儿郎愿打头阵,披肝沥胆,万死不辞!就算是用手刨,用头撞,也要挖穿地心,毁了那劳什子星门!”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殿内回荡,激得空气嗡嗡作响,也点燃了在场许多人心头的焦灼之火。

然而,热血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另一位以冷静缜密着称的执事长老立刻出言反驳,声音虽不高,却像一盆冷水,试图浇熄盲动的火苗:“挖?怎么挖?莽撞只会让我们白白送死!根据墨老和观星台的最新合力推算,那目标点位于地底极深处,远超寻常修士所能抵达的极限!那里的地心元磁重压足以将精金压成薄片,毒火烈焰能瞬间气化玄铁,更有亘古沉积的混沌煞气侵蚀神魂!寻常土遁之术根本无法抵达,即便是我等修为,深入其中,一身神通实力能发挥出五六成已是万幸!更别说那里必然是暗星杂碎经营已久的龙潭虎穴,必有重兵强将把守,以逸待劳!我们下去,与自投罗网何异?”

“那…能否从外部暴力破坏?”又一位长老提出了另一种设想,带着一丝侥幸,“集中我剑盟所有力量,甚至联合所有能联系上的宗门,调集最强法宝,轰击那片区域的地表!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一切炸个粉碎!”

“不可行!”墨老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立刻摇头否定,语气斩钉截铁,“目标点太深了!我们的力量穿透如此厚重大地,沿途损耗极大,真正能传递下去的十不存一,效果微乎其微,恐怕连挠痒痒都不够。而且,如此强行轰击大地,极易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大面积地壳变动、灵脉崩断、山河倒转!那将是波及亿万生灵的浩劫,未伤敌,先伤己,甚至可能提前加速地脉的崩溃!此法绝不可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们脚下,抽干我们的地脉,完成那该死的星门吗?!”几位性格火爆的长老情绪激动起来,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紧握,却感到一阵无力,一时找不到任何看似万全之策。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绝望与焦躁的情绪开始蔓延之际,楚狂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定在那光流汇聚的恐怖黑点上,仿佛要将其看穿。他沉默了足足十息,殿内所有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等待着他的决断。终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玄铁,砸落在每个人心头:

“必须有人下去。”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焦灼的、激动的、忧虑的,全都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下去?盟主,您的意思是…”墨老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楚狂那未尽的话语中蕴含的惊人决心。

“深入地脉,循着灵流被抽取的轨迹,找到那个精确的点,亲眼确认那里的情况。”楚狂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之事,但那平静之下,是钢铁般不容置疑的决心,“如果时机允许、条件可能,就地破坏他们的构建仪式,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至少,也必须带回最准确、最详细的情报,为我们后续的真正行动,争取宝贵的时间和指明正确的方向。”

“可是盟主!万万不可!”一位精通地舆、熟知地底环境的长老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都变了调,“地心深处环境之恶劣,远超我等纸上谈兵之想象!非但有能焚毁元神的毒火、压垮山岳的重压、侵蚀心智的混沌煞气,更可能有我们从未认知的未知凶险!古籍记载,那是生命的禁区!更何况,敌人必然严阵以待,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送上门啊!您身系剑盟乃至整个中州之望,岂能亲身涉此奇险?!”

“我知道。”楚狂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稳。他缓缓抬起右臂,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了那自小臂蜿蜒而上的狰狞而神秘的暗红色纹路——修罗王战纹。那纹路仿佛活物,在殿内黯淡的光线下微微流动,散发出一种洪荒、暴烈却又无比强大的气息。“但论及对恶劣环境的耐受,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抗性,纵观整个剑盟,舍我其谁?”

他的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亦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修罗不灭体》至刚至强,已臻化境,足以硬抗地心深处的高压与炽热;其独特的修罗血脉更是能霸道地吞噬炼化星辰之力,对暗星界可能布下的能量陷阱和侵蚀具有天然的强大抗性;更有那十一柄已初步降服、与他心意相通的魔剑护体,乃是攻坚克锐、应对强敌的最大保障。无论从肉身强度、力量属性还是实战能力哪个角度看,他都是执行这个“深潜”任务最合适,也可能是唯一的人选。

众人沉默了。他们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们知道楚狂说的是冰冷的事实,但让盟主亲身涉险,深入那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未知绝地,他们心中依旧充满了巨大的不安与强烈的抗拒。

“盟主,三思啊!您乃剑盟支柱,中流砥柱!若有任何闪失,剑盟怎么办?中州怎么办?这代价我们承受不起啊!”几位长老几乎是齐齐出声,语气中带着恳求。

楚狂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威势止住了他们后续的话。“正因为我是盟主,才更该去。”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布满忧虑的脸,“这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目前最现实、也可能是唯一有效的选择。我会尽量小心,以探查和获取情报为首要目标,若事不可为,绝不会恋战,会第一时间撤离。”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墨老身上,变得无比凝重:“墨老,我下去之后,地面的一切,剑盟的一切,就全权交给您了。继续严密监测地脉和星轨的一切动向,同时,加快‘星殒大阵’的最终准备工作,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若…若我长时间没有讯号传回,或者地脉异动突然加剧,失去控制…”

他没有说完,但殿内每一个人都瞬间明白那未尽的言语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深潜计划彻底失败,意味着盟主可能遭遇不测,更意味着暗星界的图谋可能即将完成,最终决战将被迫以最突然、最不利的方式提前爆发!

墨老花白的眉毛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楚,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沉重无比、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的长叹。他整了整衣袍,对着楚狂,重重拱手,深深一揖:“盟主…放心。老朽…必竭尽所能,守住根基,等待您的消息!请您…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剑盟,不能没有您!”

楚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哀鸣不止的大地脉络图,转身,步伐坚定地向着殿外走去,走向那通往无尽地底深渊的未知征途。他的背影,在巨大的玄黑殿门映衬下,显得无比决绝,又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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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议既定,不容更改。整个修罗剑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所有资源与人力都优先为盟主楚狂的深潜之行让路。枢机殿内凝重的气氛并未消散,而是转化为了一种压抑的紧迫感,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万全准备。

药王谷的丹师们连夜开炉,将珍藏的千年地心火莲、玄冰玉髓等能抵御极端环境的灵材,与那一丝珍贵无比的星核晶体粉末融合,耗尽心血,终于赶制出了数瓶丹药。一名药王谷长老亲自送来,面色肃穆:“盟主,此乃‘辟火丹’,能极大缓解地心毒火灼烧;‘抗煞丹’可暂时抵御混沌煞气对元神的侵蚀;‘凝神丹’能在极端压力下护住灵台一点清明。药效虽强,但地心环境酷烈,还请务必在感觉不适前服用,切勿硬撑。”丹药瓶触手温凉,内里丹药却蕴含着磅礴的药力,这是地面世界能为楚狂提供的最后庇护。

炼器堂同样倾尽所能。三位须发皆被地火熏烤得微卷的长老合力捧来三面古朴的银镜。镜面并非光可鉴人,反而呈现出一种扭曲流动的质感,仿佛凝固的水银,边缘镶嵌着细碎的星核晶体颗粒。“盟主,此乃‘小遁空镜’。”为首的长老声音嘶哑,显然炼制过程极耗心神,“以千年沉银为基,掺入星核之力,虽无法进行长距离空间穿梭,但能在地底复杂元磁环境中勉强进行短距定位,或许能助您辨别方向。最重要的是,危急时刻,灌注全力可激发一次,能强行撕开一道极不稳定的短暂空间缝隙,或可逃生。但…”他语气沉重,“此法对神念和肉身负荷极大,且空间坐标完全随机,乃最后不得已之下策,万请慎用!”

楚狂默默接过这三面沉甸甸的、蕴含着炼器堂众人心血与期望的银镜,将其妥善收起。每一面镜子,都可能是一次绝境中的机会。

墨老最后走来,手中托着一枚巴掌大小、温润剔透的灵玉。灵玉天然分为阴阳两色,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同心圆光晕。“盟主,”墨老的神情最为复杂,担忧、期望、决绝交织其中,“这是老朽以本命元气温养多年的‘子母连心玉’,今日将子玉予您。”他将那色泽稍浅的一半小心递给楚狂。“通过它,凭借地脉灵络的微弱共鸣,我们或许能在地底极深处,与您保持极其短暂而模糊的联系,也能大致感知您的方位和生命状态。但是…”他加重了语气,眼中满是无奈,“地底元磁混乱,干扰太强,尤其越接近目标,暗星之力越是浓郁,一旦您过于深入,这联系…很可能随时中断…”

楚狂接过那枚子玉。玉身触手温润,却又能感到一丝深藏于内的冰凉,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莫测。他握紧玉符,点了点头,只说了三个字:“足够了。”是的,对于一场九死一生的远征,任何一点可能的联系和后备手段,都弥足珍贵。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楚狂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一片荒芜死寂的山脉深处。这里是墨老与诸位长老根据星轨推算和地脉图谱,反复验证后确定的地点。一处地脉灵气异常活跃、同时也是地壳相对薄弱的古火山口。这里是相对最接近那恐怖目标区域,且地脉通道较为“顺畅”的入口选择。

狂风在此地毫无遮拦地呼啸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卷起地上的黑色火山灰,打在脸上生疼。巨大的火山口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深不见底,从中隐隐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息和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楚狂一身紧束的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静立于火山口边缘,身形挺拔如松,仿佛要扎根在这荒芜之地。他身后,是以墨老为首的各堂长老以及闻讯赶来的众多剑盟核心成员。没有人说话,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无法化开的担忧、由衷的敬佩以及与之共存亡的决然。空气中弥漫着悲壮的气息。

“盟主,保重!”沉默最终被打破,众人齐声拱手,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洪流,在山谷间激烈回荡,试图压过那呼啸的风声。

楚闻声,缓缓回首。他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过墨老眼中的殷殷嘱托,看过战备堂长老紧握的双拳,看过每一位同袍眼中的牵挂。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最终,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嘱托、所有的期望,都已融入之前的准备和此刻的眼神交汇之中。

他毅然转身,面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巨口。不再有丝毫犹豫,体内《修罗不灭体》心法悄然运转至巅峰,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却坚韧无比的血色光晕,右臂上的修罗王战纹更是灼热发亮,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即将苏醒,准备迎接残酷的狩猎。

下一刻,他纵身一跃,决绝的身影划破弥漫的硫磺烟雾,瞬间便被那深邃无边的黑暗所彻底吞噬,消失在那一片赤红与幽暗交织的深渊入口。

“快!启动‘固脉阵’!封锁此地所有气息!”几乎在楚狂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墨老强压下心中的翻腾,立刻用最凝重的声音下令。

早已守候在阵法节点旁的数位阵法师立刻将磅礴灵力注入脚下早已刻画好的复杂阵纹之中。嗡鸣声中,一道巨大的、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透明光幕自火山口周围升腾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缓缓将入口封闭。阵法不仅能暂时稳定此地躁动的地脉,防止楚狂进入后地底异动气息外泄引起恐慌,更重要的,是尽可能遮蔽这个入口,防止被可能存在的暗星哨探察觉。

光幕彻底合拢,火山口的景象变得模糊扭曲。所有人都依旧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的心,早已随着那道孤勇的身影,沉向了未知而险恶的地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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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冲破那层被阵法暂时稳固的地壳入口,楚狂便感到周身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仿佛瞬间从人间坠入了炼狱的核心。

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厚重、粘稠、蛮横无理,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巨手要将他攥碎、压扁。这压力是如此恐怖,足以将世俗界最坚硬的精钢瞬间压成一块薄薄的铁饼。与之相伴的是无处不在的炽烈高温,空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被灼烧得扭曲变形,视野所及,周遭的岩壁都呈现出一种半熔融的暗红色,如同烧红的烙铁,不断散发着毁灭性的热浪。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毒气、以及更加阴险歹毒、能侵蚀灵力与神魂的混乱地煞之气混杂在一起,形成致命的雾霭,充斥每寸空间。寻常化天境修士在此等绝境,恐怕连一刻钟都难以支撑,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疯狂催动灵力护体,其结果也必然是迅速油尽灯枯。

然而,楚狂体表那层淡淡的血色光晕只是微微流转,如同最坚韧的屏障,便将那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压力和熔金化铁的高温绝大部分抵挡在外。《修罗不灭体》的至强威能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肉身本身,便是这天地间最完美的护甲。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毒气与煞气在侵入他身边尺许范围时,竟被他身体本能运转的修罗血脉吸收、吞噬了一部分,经过功法的粗暴炼化,化为一丝丝微弱却切实存在的能量,补充着持续不断的消耗。尽管这个过程带来的是一种如同吞下烧红刀片般的灼痛与不适,但确确实实将恶劣环境转化为了些许优势。

他屏息凝神,循着地脉灵气被强行抽取的流向,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不断向下、再向下潜行。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坚硬的岩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缓慢流动、粘稠至极、散发着刺目红光的岩浆河。在这里,视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赤红。就连无往不利的神念也被极端环境严重压制、扭曲,如同陷入泥潭,只能勉强感知到方圆百丈内的模糊景象。他只能依靠着对地脉灵气流向的精确感知、对那一丝丝夹杂在磅礴地脉能量中的幽蓝星辰能量的微弱捕捉,以及怀中那枚子母连心玉传来的、与地面母玉之间那根仿佛随时会断裂的丝线般极其微弱的联系,艰难无比地辨别着正确的方向,在无尽的炽热与黑暗中前行。

越往下潜,环境的恶劣程度便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压力呈指数级增长,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压在了肩头;温度高到足以让最耐热的灵材开始汽化;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不断下潜的本能。这片生命禁区并非毫无生机,偶尔会遭遇一些地底特有的凶物——有的是在漫长岁月中适应了此等极端环境的古老妖兽,形态狰狞,甲壳如烧红的岩石;有的则是由纯粹地火煞气凝聚而成的元素生命,没有理智,只有毁灭一切外来者的本能。它们感应到楚狂这个格格不入的鲜活气息,立刻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扑来。

楚狂心系重任,丝毫不想与之纠缠。体内力量轰然爆发,速度瞬间提升至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粘稠岩浆的血色利箭,强行破开通道。偶尔有速度极快或避无可避的拦路者,他甚至无需弑神剑出鞘,只是心念一动,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修罗煞气的恐怖剑意便自发迸发,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将那些扑来的凶物绞碎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岩浆之中。在这极致压力与恶劣环境下,他的力量似乎被锤炼得更加凝练,每一分都带着一种破开一切阻碍、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

不知下潜了多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数日。怀中的子母连心玉变得越来越烫,仿佛要融化一般,而与地面母玉的那一丝联系已经微弱到近乎断绝,只剩下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仅能勉强指示大致方位的感应,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也正是在此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诡异而惊人的变化。原本无处不在、炽热奔腾的岩浆河逐渐减少、消失。惊人的是,周围的温度非但不再升高,反而开始不可思议地下降!但那股无处不在的压力却并未减轻,反而以一种几何级数的恐怖态势疯狂倍增,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四周的岩石颜色不再是暗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诡异、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蓝色,其坚硬程度远超金刚石,表面甚至覆盖着一层闪烁着微光的、冰冷刺骨的霜晶。

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开始弥漫开来,取代了原本浓郁的地火煞气。它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幽邃与空洞,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庞大力量——星辰之力!而且,越往前行,这股冰冷死寂的星辰之力就越发浓郁、粘稠,如同沉滞的冰海,与周围极端高压、低温的暗蓝岩壁构成了一个无比诡异、违背常理的地下世界。

楚狂精神陡然一振,所有的疲惫与不适被瞬间压下。心知肚明,距离那最终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立刻更加小心地收敛起自身所有气息,将修罗血脉那独特的吞噬特性激发到当前所能掌控的极致,模拟出周围环境的星辰之力波动频率。此刻的他,如同一个最完美的潜伏者,彻底融入了这片幽暗、冰冷、死寂的地底深渊,向着那散发不祥气息的源头,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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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如同最幽暗的影子,在无数巨大、冰冷、闪烁着幽微蓝光的晶体岩柱间穿梭。这些岩柱构成了一片诡异而寂静的地下丛林,每一根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星辰能量与地心元磁之力,严重干扰着感知。他小心翼翼,将气息收敛至虚无,每一步都轻若鸿毛,生怕惊动前方未知的存在。

当他最终穿过最后一片密集的晶柱区域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楚狂立刻将身形隐匿在一根最为粗壮的暗蓝色岩柱之后,彻底融入其阴影之中,随即凝目望向远方。

只一眼!

即便以楚狂历经生死、淬炼得坚如磐石的心智,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冰冷的寒气,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眼前,并非地质记载中应有的地心熔海,也非纯粹的能量乱流。那是一片无比广阔、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空间的边界被一层巨大无比、黯淡却坚韧的幽蓝色能量屏障所笼罩,这屏障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内部与外部恶劣的地心环境彻底隔绝开来。空间之内,感受不到丝毫地心的炽热,反而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万古不化的冰冷与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于此。

而这片空间的大地,更是触目惊心!

无数巨大无比、形态非人非兽的苍白枯骨半掩埋在破碎不堪的大地之中,有些骸骨庞大如山岳,即便死去了无尽漫长的岁月,那嶙峋的骨架依旧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威压,诉说着它们生前的强大。断裂的巨大兵刃、破碎得不成形状的战车残骸、以及各种完全无法辨认其原本模样的巨大器物碎片,如同失去了重力的尘埃,密密麻麻地漂浮在空间之中,缓缓地、无声地旋转着,构成一幅凄惨而诡异的画面。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深不见底,那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以开天辟地之势劈砍而成,直至今日,那些沟壑之中依旧残留着凌厉至极的剑意与狂暴混乱、未曾完全散去的能量波动,让那片区域成为了生命的绝对禁区。

这是一片…古老的战场遗迹!一场发生在地心深处、其规模与层次远超当今世人想象的远古神魔之战留下的惨烈痕迹!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这片古老战场中心地带的景象。

就在那无数枯骨与残骸的拱卫之处,一座庞大到语言难以形容其万一的巨门,正在缓缓构建!其基座并非凡物,竟是由无数巨大的、未经任何提炼的星核晶体原矿粗暴地堆积、熔铸而成,散发出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幽蓝色星辉,冰冷而贪婪。无数道从四面八方、穿透幽蓝屏障汇聚而来的地脉灵气——此刻其中已混杂了大量令人不安的幽蓝星辰能量——如同一条条被强行掳掠而来的金色枷锁,被无形之力束缚着,缠绕在巨门基座之上,被那星核基座疯狂吞噬,作为构筑这恐怖星门的“养料”!

数名身披深邃星辰法袍、周身流淌的能量波动远比之前斩杀的那位星神会长老更加强大、更加凝实、更加接近本源的身影,正如同幽灵般悬浮在巨门基座周围。他们双手结着复杂而邪异的法印,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被强行抽取来的地脉能量与纯粹的星辰之力,进行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构建仪式。巨门的框架已经初步成型,散发出令人神魂都要为之冻结战栗的恐怖空间波动,门框之内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扭曲、蠕动、试图稳定下来的幽暗虚空,那虚空的深处,仿佛连接着某个极其遥远、冰冷、充满恶意的恐怖界域!

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楚狂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未完成的巨门如同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贪婪活物,正散发出无可抗拒的可怖吸力,疯狂地、永无止境地抽取着整个中州大地的生机与根基!

而更让楚狂心神剧震,几乎难以自持的是——从那片古老战场遗迹中残留的痕迹、从那些如山枯骨与破碎神兵之上散发出的微弱却亘古的气息中,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与…一种沉甸甸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悲怆!

他体内的修罗血脉不受控制地微微沸腾起来,蛰伏于丹田气海中的十一魔剑竟同时发出轻微的嗡鸣,那并非面对威胁时的警惕与愤怒,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回归故里、感应到了同源同根力量的深切悸动与哀伤?

就在楚狂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看得更仔细,分析如何最快最有效地破坏这邪恶仪式时——

一股冰冷、古老、充满了最纯粹恶意的庞大意志,似乎从那未成型的星门后方、那片扭曲的虚空深处扫过。那意志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冰冷地掠过这片死寂的空间。猛地,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那一丝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的、鲜活而强大的气血波动。

随即,那意志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骤然锁定了楚狂隐藏的那根巨大岩柱!

“嗡——!”

一道无形却尖锐到足以刺穿元神的恐怖精神冲击,混合着高度凝练、冰冷死寂的星辰之力,瞬间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轰楚狂所在的方位!

行踪暴露!

楚狂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弑神剑瞬间自体内跃入手中,一声铿锵剑鸣撕裂死寂!磅礴的血色煞气再无保留,冲天而起,他反手便是全力一剑,蕴含着斩裂一切的修罗意志,狠狠斩向那道袭来的冰冷攻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地下空间轰然炸响,恐怖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将周围数十根巨大的暗蓝晶柱震为齑粉!

深潜计划的第一步探查已完成,而最危险、最激烈的战斗,已不可避免地被提前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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