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林。
震字碑前。
对于幽冥界的魔族而言,是耻辱的一天,也是最悲痛的一天!
仅仅是一天!
当然,严格来说只是半天。
她是辰时到的,眼下也只是申时末,酉时初。
全军覆没……
五十四员魔族大将,兵分五十四路突围,尽皆战死,无一幸免。
文死谏,武死战,马革裹尸,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能在无尽的岁月里重新变成一个新的魔族。
这一方天地的幽冥界,再也没有一场又一场鼓舞人心的演讲,再也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朵雪白的云,在晦暗幽森的幽冥界上空,纤尘不染。
五十四将军死的时候,它只是看着那朵白云。
它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难道千年努力,坚持不懈,却一无所获么!
遥记当年它被誉为全族的天才,三岁就能背诵人类的诗歌,五岁就能仿写人类的诗歌!这还只是文化方面,武力方面更是在同龄人里,遥遥领先!
它,还记得年少时,自己在外面挥汗如雨,而父母则在……哦,它没有父母。
它,也还记得,蓦然回首,魔女说的那句“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哦,不是对它说的,它是单身狗。
日锤冥山五万下,夜斫玄木八万棵!
所以,它这辈子到活着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呢?
除了做了一些微不足道土木事业外,真是不值一哂。
“……我们为了人间的白云!让我们的后代,子子孙孙,能堂堂正正的,光明正大的,享受人间的白云!”
它见到了。
果然很好看。
自己明明是灭世级的灾难!怎么就被她一己之力镇压了呢?!
死了也好,五百年后又是一条好魔!愿五百年后,没有方碑,没有那个女人!
老兵不死!只会成为污泥。
……
关心则乱。
楼心月虽然看似清冷,但内心世界极其丰富,静心是不存在的。
除非是在梳头。
她其实很喜欢小师弟给她梳头。
只需要坐着,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不需要想,而且师弟动作很轻,自己还能再迷糊一会儿。
但要是他凑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画眉……
就很难继续肆无忌惮的迷糊下去,面对面挨得太近……
她很不习惯。
震字碑下的幽冥裂隙,终归还是可以封印的。
只是废了一点儿功夫。
“……你管这叫废了一点儿功夫?!”
楼心月趴在地上。
她累趴了。
字面意思的累趴了。
坐镇玄枵,高居昊峰,垂观蓬莱,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皆不出其法眼的二师兄,看见楼心月倒了,吓得立马飞了过来。
他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楼心月。
居然会不顾形象的,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因为一直封不上,便想一观究竟。”
楼心月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眼前的石子。
还好,她没有受伤,只是累了。
“结果呢?”
二师兄周身浮满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星光点点,轮回不止,湮灭着及身的瘴气。
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楼心月,他也不是守碑人。
凭四时星象持身,也只能站在震字碑百丈开外。
“结果并不好。”
楼心月趴伏在地上,一只纤白素手垫着娇嫩绝美的脸蛋儿,百无聊赖的用指尖弹起一粒石子,撞向另一粒石子。
“既有震字碑,便合该另有七方石碑,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终归是缺一不可。然则方碑有因果,自绝于人间,唯守碑一人,晓其所在。”
二师兄看着百丈——就是三百三十米,就是把操场拉直了砍一个五十米体侧的距离,简单来说其实是看不清什么的——外趴在地上的楼心月,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楼心月终于停下了拨弄石子的动作,在弹了三次,终于用石子,击中了目标。
“我将神识下放,遍观了整个幽冥。”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二师兄倒抽了一口凉气。
自古以来,幽冥之中魔气滔天,不可直视,不可沾染,千年以前百鬼夜行的大灾,无数修士并非死于游魂厉鬼之下,而是死在幽冥魔气。
及身则摒弃生机,绝于灵力,身体逐渐凋敝,体内再无灵力;沾染神识,则性情大变,神智不清,痴痴傻傻,终老一世。
放眼八荒,就是玉虚宫的大佬们也不敢观览幽冥。
“心月你太胡闹了!”
“注意你的语气,代掌门。”
“对不起,长官……”
二师兄怂的很快。
楼心月只是累了,现在不大能动弹;不是要死了,再也不能动弹……
她有九种方法可以让自己这个代掌门体面。
九种!
“沿着幽冥的上空看过去,有七处裂隙,想来其上各有一尊石碑。其中两处裂隙之深,非同小可,已可让魔族自由出入幽冥人间。想来月前流入太古林中那只酸与所携的魔气,便是从此两处流出。受那两处裂隙的影响,其余几处裂隙也在扩大,导致震字碑下的裂隙封起来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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