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景桓单膝跪地的身影,像是一座被抽去基石后,轰然垮塌的山岳。
他的投降,宣告着旧西楚最后的武勇与尊严,彻底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龙椅之上,苏毅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转向了殿下那片抖如筛糠的西楚旧贵族。
仿佛景桓的归顺,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一件小事,不值得他投入过多的情绪。
“罪将……景桓……愿降。”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丧钟,敲碎了那些贵族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他们看到,连景桓这般铁骨铮铮的人物都跪了,自己那点可怜的骨气,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罪臣也愿降!罪臣愿为陛下做牛做马!”
“陛下开恩!我等都是被熊拓那昏君蒙蔽了啊!”
新一轮的哭喊与磕头再次上演,甚至比刚才更加卖力,他们将额头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鲜血淋漓,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苏毅静静地看着这幅丑态百出的画面,脸上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抬了抬手。
曹正淳立刻心领神会,捏着尖细的嗓音高声喝道:“肃静!”
哭喊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们的家财,朕看不上。”
苏毅淡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所有贵族的心沉入了谷底。
“你们的忠诚,朕也不需要。”
第二句话,则彻底将他们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不需要家财,也不需要忠诚,那这位新君主,究竟要什么?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似乎是西楚的前任相国,他颤巍巍地抬起头,鼓起勇气问道:“那……不知陛下……需要罪臣等……做些什么?”
苏毅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
“朕需要你们,去死。”
什么?!
所有贵族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毅身体微微前倾,帝王的威压如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西楚的百姓,是朕的子民。西楚的土地,是朕的疆域。”
“但你们,”他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那些面无血色的脸,“你们是趴在这片土地上吸血的蛀虫,是前朝的既得利益者,是朕建立新秩序最大的绊脚石。”
“杀了你们,会脏了朕的刀。”
“但你们的死,却可以有别的用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玩味而又冰冷。
“贾诩。”
“臣在。”贾诩躬身出列。
“拟旨。”苏毅靠回龙椅,用一种仿佛在讨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道,“将西楚一应旧贵族,按其封地、食邑大小,编为三等。”
“三等者,抄没其家产之五成,族中男丁尽数发配至北境矿场,遇赦不赦。”
“二等者,抄没其家产之七成,全族流放三千里,三代之内,不得入仕,不得经商,不得习武。”
“至于一等……”苏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真正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所蕴含的恐怖,已经让殿内那几位曾经权势最盛的顶级门阀家主,面如金纸,浑身瘫软如泥。
这不是杀了他们。
这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将他们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与荣耀,彻底碾碎成泥!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带着绝望的疯狂。
然而,苏毅没有理会。
他只是看向贾诩,继续说道:“但,朕一向有好生之德。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殿内的哭喊声,瞬间又是一滞。
“凡自愿献出全部家产,并能检举揭发其他贵族隐匿财产、图谋不轨者,可从一等降为二等,二等降为三等,三等……可免于刑罚,成为我大夏的普通平民。”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
苏毅的目光,如同看着一群被关在斗兽场里,即将为了生存而互相撕咬的野狗。
“三天之后,朕要看到结果。”
“这,就是朕赐予你们的,最后的仁慈。”
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西楚贵族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身边那些刚刚还一同磕头求饶的“同僚”,眼神,却在悄然发生变化。
怀疑、猜忌、怨毒、狠厉……
他们知道,一场比战场厮杀更加血腥、更加肮脏的互相攻讦与背叛,即将开始。
这位大夏的皇帝,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抛出一根骨头,他们就会自己咬死自己!
高明!
狠毒!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单膝跪地的景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君主。
自己选择投降,究竟是保全了性命,还是……跳入了另一个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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