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拿着那张轻飘飘的药方,却感觉自己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这张纸,太烫了。
烫得他心慌。
他看看那对千恩万谢,扶着孩子,准备带他回村的夫妻。
又看看身边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仿佛随时准备执行命令的李二牛和张狗蛋。
王主任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墨这不是在跟他商量。
他现在要是拒绝了,那也就意味着,他拒绝了留在这里的机会。
“王主任,咱们走吧?”那汉子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催促道。
“啊……好,走。”
王主任深吸一口气,将那张药方折了又折,揣进了怀里,这时,苏清清也把林墨让抓的药,交到了王主任手中。
一行人出了铺子,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王主任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他想不通,林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羞辱自己?不像。以他的手段,根本不屑于此。
考验自己?可这拿人命当考题,未免也太……
他越想,心里越是没底,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没多久,村口就遥遥在望。
当村民们看到那对夫妻抱着孩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老头和两个陌生的汉子时,整个村子瞬间就炸了锅。
“栓子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孩子不会……”
“快看!娃的脸不那么红了,还在动呢!”
几十号村民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将一行人堵在了村口。
“他们不是去找林神医了吗?”
“现在怎么有三个人跟着他们回来了呢?”
“这里面也没有林神医啊!”
“我认得那个人!”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突然指着王主任大叫,“我昨天去镇上找林神医,那个人就在。”
“他好像是县长夫人的主治医师。当时他还阻拦林神医给县长夫人看病呢。”
“要不是林神医出手,县长夫人恐怕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哗然!
“什么?那他可真是一个庸医了!”
“栓子怎么会让一个庸医跟着他来呢?”
“我明白了,栓子是让他来给娃看病的!”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纷纷过去说道:
“栓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人给带回来了!”
栓子也不想带王主任回来,但既然是林墨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乡亲们,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位是咱们省城的王主任。找他看病的人,都能从咱们村排到镇上呢。”
“林神医让他来,就是为了帮助咱们村生病的孩子们!”
这话,非但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而像是在滚油里泼了一勺冷水。
人群彻底炸了。
“栓子你疯了吧!”
“帮咱们?他怎么帮?靠把人治死来帮吗?”
刚才那个认出王主任的尖嘴猴腮村民,此刻跳得最欢,他指着王主任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乡亲们,你们可别被他骗了!”
“我亲眼看见的!昨天在林神医的铺子里,张县长把老婆送过去,就是这个老头,拦着不让林神医治!”
“他还说什么科学,说什么诊断,结果呢?县长夫人还不是被林神医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村民们本就对王主任心存怀疑,这下子,那点怀疑彻底变成了鄙夷和敌视。
“他要是真有本事,张县长干嘛还舍近求远,跑咱们杏花镇来找林神医?”
“这不就是个典型的庸医吗?”
“还省城来的专家,我呸!我看是省城混不下去,跑咱们这来骗钱的吧!”
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狠狠扎在王主任的心上。
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们说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全都是事实。
他确实阻拦了林墨。
他也确实宣判了县长夫人的“死刑”。
他引以为傲的科学和经验,在林墨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面前,确实输得一败涂地。
他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在省城,多少人为了求他一个号,彻夜排队。多少达官贵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地叫一声“王主任”。
可在这里,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他被一群连字都认不全的农民,指着鼻子骂作“庸医”、“骗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窒息。
栓子急得满头大汗,他想解释,可嘴巴笨,急切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王主任是林神医派来的!林神医亲口说的!”
“林神医派他来干什么?派他来害咱们村的娃吗?”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声质问。
“就是!栓子,我看你是不是被这老骗子给灌了**汤了!”
“赶紧把他们赶出村去!我们大刘村不欢迎庸医!”
“对!赶出去!”
群情激奋,几十号人开始往前拥,眼看着就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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