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队伍离开了相对安全的调度楼,踏上了前往C区东南方向的征途。
空气仿佛变得更加粘稠,每吸入一口,都像是将混合着铁锈、**物和那股甜腻腥气的胶质物塞满肺部。天空的暗红色变得更加深沉,仿佛随时会滴下血雨。
周围的建筑呈现出一种被“消化”后的怪异形态,金属软化扭曲,混凝土表面布满了不断蠕动、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
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异常谨慎。“破刃”依旧作为前锋,但即便是他,也刻意收敛了那沉重的脚步声,链锯剑处于待机状态,只有必要时才会发出短暂的咆哮。
“医者”走在队伍中间,短杖顶端的晶体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形成一个微弱的净化力场,勉强驱散着周围无孔不入的精神低语和污染侵蚀。
祁淮之负责侧翼和后卫,他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不仅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度扑来的“皈依者”,更时刻关注着环境能量浓度的变化和队友的状态。
考古学家紧紧跟在“医者”身后,几乎是贴着净化力场的边缘行走,他脸上混杂着极度的兴奋和生理性的不适,身体不时地颤抖一下,嘴里依旧念念有词,像是在背诵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无形的存在对话。
而“影织者”…他走在队伍的最后,与祁淮之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再隐匿身形,但那存在感却比隐匿时更加稀薄。
他低着头,步伐有些飘忽,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偶尔抬起扫视周围时,也带着一种恍惚和…难以言喻的抗拒。
祁淮之甚至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后耳根处的皮肤,泛起了一种不正常的、仿佛被轻微灼伤般的淡红色。
越往前走,环境越是诡异。他们开始看到成群结队的“皈依者”,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像受到无形指引的朝圣者,沉默地、步履蹒跚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这些“皈依者”对于近在咫尺的活人似乎失去了大部分兴趣,只是偶尔会有个体转过头,用那空洞或扭曲的眼睛“看”他们一眼,那眼神中不再只有疯狂,似乎还掺杂着某种怜悯?或者说,是一种看待“未开化者”的漠然。
“它们在…回归。”“医者”低声道,仪器上的读数疯狂跳动,“能量共鸣越来越强了。我们……正在接近。”
突然,走在最后的“影织者”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祁淮之立刻回头,只见影织者猛地停下脚步,单手扶住了旁边一根锈蚀的灯柱,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指缝间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头和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
“怎么了?”“堡垒”也注意到了异常,立刻停下队伍,警惕地环顾四周。
“没…没什么…”影织者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放下手,强行站直身体,试图恢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微微晃动的身体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出卖了他,“只是…这里的‘声音’…有点吵…”
祁淮之走近两步,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影织者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紊乱的精神波动。周围的低语和能量共鸣,似乎对他造成了比其他人更强烈的影响。
“医者”快步走过来,短杖在影织者身边扫描了一下,过滤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的精神抗性出现异常波动,对特定频率的能量共鸣过于敏感。建议注射高浓度理智稳固剂。”
“不…不用!”影织者猛地挥手挡开“医者”递过来的药剂,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倔强,“我没事!继续走!”
“堡垒”审视着他,眼神锐利:“‘影织’,确认你的状态。如果无法维持基本作战能力,你可以在此建立观察点,不必继续深入。”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了影织者,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仿佛害怕被抛下的恐慌。
“我说了没事!”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带着一种脆弱的尖锐,“我能跟上!”
他不再看任何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迈步向前走去,步伐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只是那背影,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祁淮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他能感觉到,影织者那看似坚固的外壳,在高浓度的污染和某种特定的精神共鸣下,正在变得脆弱。那深埋的创伤和痛苦,似乎被这环境无限放大了。
队伍继续沉默地前行。周围的“皈依者”越来越多,几乎形成了一股缓慢移动的、暗红色的潮汐。它们无视了这支格格不入的小队,只是执着地向着前方涌动。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被巨兽踩踏过的、彻底化为废墟的广场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废墟。大地仿佛在这里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重塑。
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暗红色“恩典”实质化形成的、如同**组织般不断搏动着的“巢穴”或“山峦”,矗立在视野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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