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领了康熙的旨意,带着几名御前侍卫和传旨太监,步履匆匆地赶往阿哥所。
当他踏入那片被高墙围起的区域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脚步微顿,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只见通往各院落的宫道两旁,几乎每一位阿哥都早已等候在各自的院门前。
他们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焦躁地试图冲破侍卫阻拦的模样,而是静静地站着,或倚着门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阿哥所入口的方向,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期盼。
胤祉披着一件厚重的斗篷,脸色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曾安枕。
胤禛站得笔直,如同悬崖边的青松,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笼罩在一层化不开的冷寂与担忧之中。
胤祺、胤佑也都衣衫整齐,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焦虑。
胤禩依旧保持着风度,但紧握在袖中的手和微微蹙起的眉峰,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胤禟和胤?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虽不敢大声喧哗,却不住地搓着手,在原地踱着小小的步子,目光死死盯着入口。
年岁稍小的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被乳母或贴身太监紧紧拉着,小脸上满是懵懂的不安,睁大眼睛看着兄长们。
胤祥更是如同小牛犊一般,虽被侍卫拦着,却倔强地挺直了腰板,眼圈泛红,紧紧咬着嘴唇。
连尚在稚龄的十四阿哥胤禵,也被乳母抱在怀里,不安地咿呀作声。
他们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自从昨日隐约听闻今日可能是探视之期,所有人的心便都提到了嗓子眼,哪里还能睡得着?
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消息,生怕那期盼已久的机会因为自己的沉睡而溜走。
当胤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入口处时,所有阿哥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一道道目光里,充满了急切、担忧、询问,以及一丝微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期盼。
“大哥!”
胤祉率先开口,声音因清晨的寒意和一夜未眠而异常沙哑,“可是……可是有旨意了?”
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胤禛虽未说话,但那紧盯着胤禔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胤禟忍不住抢上前一步,几乎要越过侍卫的阻拦,声音带着颤抖:“大哥!是不是……是不是能去见二哥了?!”
胤禔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真切、写满了担忧与期盼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目光扫过众兄弟,沉声道:“肃静!”
嘈杂声立刻平息下来,所有目光都紧紧锁在他身上。
胤禔展开手中明黄的绢帛,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宣读康熙的口谕:“皇上口谕:命阿哥所所有阿哥,即刻整理仪容,由御前侍卫统一引领,至乾清宫正殿外丹陛之下静候。
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更不得擅自靠近殿门。
待时辰一到,允其按长幼次序,于殿外阶下,行三跪九叩大礼,遥祝太子安康。
礼毕之后,即刻由侍卫护送返回阿哥所,不得滞留!”
旨意宣读完,阿哥所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每位阿哥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如释重负的神情!
虽然不能进入殿内,虽然只能远远地行礼,但这意味着他们终于能去了!
终于能离二哥近一些了!终于能用自己的方式,为二哥祈福了!
“儿臣遵旨!” 众阿哥齐声应道,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微微颤抖。
胤禔看着弟弟们迅速整理衣冠,在侍卫的安排下依次列队,他那颗因连日照料弟弟而疲惫不堪的心,也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暖流。
他不再多言,示意侍卫在前引路,自己则跟在队伍一侧,一同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
队伍在御前侍卫的严密护送下,沉默地行走在清晨的宫道上。
虽然康熙的旨意明确要求“不得交头接耳”,但压抑了数日的担忧和即将见到兄长的激动,让一些年纪稍轻、性子跳脱的阿哥有些按捺不住。
十阿哥胤?跟在九阿哥胤禟身后,憋了半晌,终究是没忍住。
趁着前面侍卫不注意,用极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和不满对胤禟嘀咕道:“九哥,皇阿玛也真是的……
就让咱们在殿外磕个头,连二哥的面都见不着,而且一会儿就得回去……这……这算什么探视嘛!”
胤禟正琢磨着心事,闻言,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肃穆的侍卫和前方几位兄长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带着几分痞气和精明的弧度。
他同样用气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回应道:“笨!谁说咱们只能待一会儿了?”
胤?一愣,茫然地看向他:“啊?旨意上不是说了‘礼毕即刻返回’吗?”
胤禟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智慧”:“旨意是死的,人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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