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的离去,像是在一场喧闹的戏剧**时,主角突然退场,留下一众配角在台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燕文昊呆立在原地,手中的折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一根根尖针,刺在他的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嘲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小丑般的戏谑。
他精心准备的舞台,他引以为傲的绝杀,在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噗!”
一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从燕文昊的口中喷了出来,洒在他身前那张写着狂妄词句的宣纸上,将“天命在我属”几个字染得猩红。
“太子殿下!”
昭明使团的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燕文昊。
“朱……平……安!”燕文昊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朱平安离去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随即,他两眼一翻,竟也步了那位王太傅的后尘,气得昏死过去。
昭明使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鸿煊的赵景曜,脸上非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自嘲。
他终于明白了。
他和燕文昊,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朱平安的算计之中。
朱平安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在乎的,是彻底摧毁对手的“势”。
对付他赵景曜,朱平安就用鸿煊最不擅长的团队协作和战术谋略,将鸿煊的“勇武”之势彻底击溃。然后再用鸿煊最引以为傲的单挑,将鸿煊最后一点尊严也踩在脚下。
对付燕文昊,朱平安就用昭明最陌生的数据实证,将昭明的“圣贤”之势彻底颠覆。然后再用昭明最引以为傲的诗词,将昭明最后一点“风雅”也撕得粉碎。
杀人,还要诛心。
朱平安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无论是比“武”,还是比“文”,无论是按他的规矩,还是按你的规矩,他,都是最后的赢家。
赵景曜缓缓地站起身,没有再看任何人,带着他那些同样失魂落魄的将士,默默地离开了训练场。
他的背影,不再有来时的嚣张,只剩下无尽的萧索和落寞。
他知道,这次五龙盛会,他鸿煊,输了。输掉了金钱,输掉了颜面,更输掉了未来。
而永熙的靖亲王与青阳的顾临渊,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幕,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情绪——庆幸。
庆幸他们,在拍卖会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庆幸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与朱平安为敌。
“这位瑞王殿下……”靖亲王的声音有些干涩,“已经不是潜龙了。他是一头……已经睁开眼睛,即将腾飞于九天之上的巨龙。”
顾临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不,是小看了整个泰昌。一个崭新的,可怕的时代,就要来临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搭上这条巨龙的顺风车,而不是被他碾成粉末。”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轻,但却代表了这两个国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国策。
至此,五龙盛会的“文会”与“武会”,以一种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泰昌,大获全胜。
而且,是以一种碾压式的,不容置疑的姿态,赢得了所有。
当晚,皇宫,紫宸殿。
朱平安将此次五龙盛会的全过程,包括工商博览会的盛况,拍卖会的天价成交额,以及文会武会的种种细节,毫无保留地向父皇朱乾曜做了汇报。
朱乾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亮得吓人。
当朱平安讲到,昭明太子燕文昊,步其太傅后尘,也当场气得吐血昏迷时,朱乾曜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当朱平安讲到,鸿煊第一猛将姜镇野,被典韦吓得屁滚尿流,跪地不起时,朱乾曜手中的茶杯,终于“啪”的一声,被他生生捏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瓷器碎片,流了他一手,但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好……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好一个‘匹夫之勇,一文不值’!”
朱乾曜猛地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两句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激动、震撼、欣慰,甚至还有一丝畏惧的复杂神情。
他看着眼前的朱平安,这个他曾经最不看好,甚至一度遗忘的儿子。
他一直以为,朱平安在景昌搞的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小打小小闹!
这分明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种全新的学问,可以动摇一个王朝数百年的思想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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