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了!”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太和殿。
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没有半点犹豫的迟疑。
跪在地上的王公大臣们,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想过朱平安会清算,会夺权,会打压,却从未想过,他会用如此直接,如此酷烈的方式。
这不是清算,这是屠杀。
“不!王爷饶命!老臣糊涂啊!老臣愿意捐出所有家产!只求王爷饶我一命!”吏部尚书卫衡才第一个崩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便一片血肉模糊。
“朱平安!你敢!”大皇子朱承泽猛地抬起头,面目狰狞地嘶吼,“我是嫡长子!你杀我,便是谋逆!父皇!父皇救我!”
他的吼声,像是一道讯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求生欲。
“冤枉啊!我们都是被逼的!”
“六皇子!你不能这样!这会动摇国本的!”
“陛下!救命啊陛下!”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在大殿里轰然炸开,汇成了一片嘈杂刺耳的声浪。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贵人们,此刻丑态百出,再无半分体面。
右边的人群鬼哭狼嚎,而左边的武将们,却依旧站得笔直,面沉似水。他们看着这群国家的蛀虫,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有冰冷的快意。
尤其是李朔,他想起了那些在城墙上活活饿死、战死的兄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斩了?太便宜他们了!
朱平安对眼前的混乱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拖下去!”
殿外的禁军侍卫们闻声而动,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两人一组,架起一个,便往外拖。
“放开我!我是国舅!我妹妹是皇后!”
“朱平安!你不得好死!王家不会放过你的!”
王安康肥硕的身体在地上徒劳地挣扎,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禁军侍卫们面无表情,手上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他们都是在京城保卫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对这些临阵脱逃的懦夫,恨之入骨。
朱承泽被两个侍卫反剪着手臂,他疯狂地扭头,望向龙椅上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父亲,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父皇!您就这么看着他屠戮您的儿子吗!您……”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名侍卫嫌他聒噪,直接用布团堵住了他的嘴。
整个太和殿,从极致的嘈杂,迅速转为死寂。只剩下衣物摩擦地面的声音和沉重的拖拽声。
金碧辉煌的地砖上,留下了一道道狼狈的、湿漉漉的痕迹。
当最后一名罪臣被拖出大殿后,朱平安转过身,对着龙椅上的朱乾曜,微微躬身。
“父皇,逆臣已清,国贼已除。”
朱乾曜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从朱平安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大殿门口那刺眼的阳光上。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
“都……都退下吧。朕,乏了。”
说罢,他便在老太监赵福全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后殿。那背影,萧索而苍老,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岁。
一个时辰后,瑞王府,书房。
殿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朱平安已经换下王袍,一袭便服,正坐在桌案后,静静地喝着茶。
贾诩坐在他的下首,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主公。”他躬身行礼。
“说。”朱平安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气。
“陛下那边,有动静了。”陆柄的声音很低,“那些人,没有被斩。”
朱平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陆柄继续说道:“就在行刑之前,赵福全总管带着陛下的口谕赶到了,说……罪臣虽当诛,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且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书房内,一片寂静。
“呵呵。”半晌,朱平安发出一声轻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他将茶杯放下,抬起头,看向一直闭着眼睛的贾诩。
“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精光。
“陛下……这是在给主公您,也是在给那些世家,留最后一丝体面。”
贾诩慢条斯理地说道:“将人全部杀了,固然痛快,但后果,却是泰昌无法承受的。这些人的背后,盘根错节,牵连着整个泰昌王朝一半以上的世家门阀。一旦全部处死,无异于逼着他们狗急跳墙,联手造反。届时,泰昌刚刚经历大战,元气未复,内部再起烽烟,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父皇这是怕了?”朱平安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怕,倒也未必。”贾诩摇了摇头,“更像是一种帝王心术的制衡。陛下将这些人关入天牢,等于将一把刀,交到了主公您的手上。杀与不杀,何时杀,怎么杀,全凭主公定夺。这既安抚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让他们心存幻想,不敢轻举妄动;又将处置权完全交给了主公,让主公您可以从容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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