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搅动,压抑的凝固感被一种崭新的、充满锐气的流动所取代。
去而复返的众将,脸上还带着几分被强行从思绪中拽出的困惑,当他们看到跟随主公朱平安一同踏入厅内的那个陌生身影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凝固了。
那是一个年轻人。
身形挺拔如枪,一袭亮银铠甲在烛火下反射着内敛而冰冷的光泽,甲叶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微碰撞,发出细碎而富有韵律的声响。他没有携带武器,但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已然出鞘的神兵,锋芒毕露,却又被一层渊渟岳峙的沉稳气质完美包裹。
典韦和许褚这两个煞神,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那种源自武者本能的压迫感。典韦那双环眼微微眯起,握着腰间佩刀刀柄的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的纹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微、几不可闻的咕哝,那是野兽遇到同级对手时的警示。
而一旁的许褚,则咧了咧嘴,眼神里没有敌意,反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宽厚的肩膀,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密的爆响,目光灼灼地在赵云身上来回打量。
而戚继光的目光则更为深邃。他看到的,不只是那股几乎要溢出的武勇,更是此人身上那种久经沙场才能磨砺出的铁血纪律,以及那双亮如寒星的眸子里,所蕴含的绝对冷静与自信。
这是一个天生的将才。
“这位是赵云,赵子龙,我新招揽的将军。”朱平安的介绍简单直接,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他径直走向沙盘,目光扫过众人:“方才的困局,子龙已有破解之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戚继光眉头微蹙,但还是保持着宿将的风度,将方才的战术推演与黑风山的地形、匪寇布防,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强攻,则我军伤亡必重;缓图,则贼首必将遁逃。此为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赵云身上,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不以为然。
赵云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那片错综复杂的山脉模型。他甚至没有低头仔细观察,只是在听完戚继光叙述的瞬间,便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连点三处。
“此处,名为‘一线天’,乃匪寇巡逻之必经,然其西侧百丈外,有一断崖,看似绝路,实则雨季过后,藤蔓疯长,可供精锐瘐身而下,直插其巡逻路线之后。”
“此处,‘乱石坡’,匪寇在此布下大量滚石擂木,以为天险。但他们只防上,不防下。坡底有一条早已废弃的运矿坑道,入口被山洪冲毁,看似堵死,若派人清理,一夜便可通至半山腰,避开正面防御。”
“还有这里,‘鬼见愁’,主峰背后的风口,常年狂风大作,飞鸟难渡,匪寇在此处连暗哨都未曾设置。但若算准风停的子时,便是我军最好的突破口。”
他每说一处,戚继光的脸色便凝重一分。这些细节,有些是锦衣卫的情报里提到过但被评定为“无用”的,有些则是连情报都未曾探查到的死角。而此人,仅凭一张沙盘和口述,便将其串联成了一条致命的奇袭路线。
这已经不是勇武,而是堪称恐怖的战术嗅觉!
赵云的手指最后落在了匪巢核心的聚义厅模型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战术很简单。戚将军率主力,大张旗鼓,佯攻正面,制造围城之势,吸引匪寇全部心神。给我三百精骑,由我率领,自‘鬼见愁’绕后,穿插分割,一夜之间,直取中枢。届时,正面大军再顺势总攻,黑风山,弹指可破。”
戚继光眼中闪烁着遇到知己般的光芒,沉声问道:“骑兵在山地行动不便,后勤如何跟上?奇袭讲究一个‘快’字,一旦被粮草拖累,便是自寻死路。”
这个问题,也正是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朔心中最大的疑惑。
朱平安特意邀请了这位镇南将军前来“旁听”,此刻,李朔心中的惊涛骇浪,丝毫不比戚继光小。他戎马半生,自问阅人无数,泰昌军中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与眼前这位赵云相比,简直如同土鸡瓦狗!如此人物,究竟是从何而来?这位六皇子,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
朱平安微微一笑,打破了沉默,他看向赵云:“子龙,若我有一物,形似马车,不需畜力,可在崎岖山路如履平地,日行百里,可能解决此难题?”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他毫不犹豫地接口道:“若真有此等神物,后勤便不再是问题!只需数辆,为奇袭部队运送三日所需的干粮、饮水与绳索,便可保我军轻装上阵,如风驰电掣,达成最强的突然性!此物,正是此战奇袭能否成功的胜负手!”
一套由戚继光坐镇中军、稳扎稳打的阳谋,与赵云千里奔袭、石破天惊的奇谋,再配上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黑科技”后勤保障。一个完美无瑕、环环相扣的作战计划,在众人眼前豁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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