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苏念带着满身血迹冲进科技峰会现场，评委怒斥“迟到者滚出去”。
电力局总工枯手一抬：“让她说完。”
凌云集团展台是流线型钛合金机甲，苏念的苍穹却缠满电工胶布。
当镜头特写那幽蓝激光头时，总工突然指向大屏幕：“解释这17处未公开隐患！”
苏念冲进“未来之光”科技峰会会场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沉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轰然撞上墙壁，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她像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裹挟着硝烟与铁锈的气息，狠狠砸进了这片衣香鬓影、浮华光鲜的殿堂。
血。 刺目的红，在她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衫上肆意蔓延，洇开大片大片不祥的暗色，仿佛泼洒开的劣质朱砂。左臂的布料被撕裂，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外，皮肉翻卷，新鲜的血液正沿着她垂落的手指，一滴，又一滴，砸在光可鉴人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面上，绽开朵朵触目惊心的小花。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会场里昂贵的香水味和冷餐点心的甜腻气息，蛮横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混着血水，从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落，濡湿了额前凌乱的碎发，黏在额角。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穿过散乱的发丝，死死钉在会场前方——那个悬挂着巨大电子屏、铺着猩红地毯的主席台上。
短暂的死寂被一声尖锐的怒斥打破。
“放肆！”主席台中央，本次峰会首席评委、德高望重的工程院院士陈国栋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涨得通红，花白的头发几乎要根根竖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门口那个血人。“保安！保安都干什么吃的？峰会重地，岂容闲杂人等擅闯？更遑论如此狼狈不堪！‘无规矩不成方圆’！迟到者，取消资格，立刻给我轰出去！”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在寂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角落冲出来，粗壮的手臂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凶狠，直直抓向苏念的双臂。苏念的身体晃了晃，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她的意识。她死死咬着下唇，一丝更浓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那几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染血的衣袖时——
“慢着。”
一个苍老、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轻轻响起。
是主席台最右侧的那位老人。电力局总工程师，周振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工装夹克，在一众西装革履的评委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微微抬了抬手，那只手枯瘦，指节粗大，皮肤上布满老茧和细微的伤痕，正是这样一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手，却掌握着整个国家电网的命脉。他的动作很轻，甚至没有看陈院士，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苏念身上，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深潭般的探究。
“周工，这……”陈院士强压着怒火，试图争辩。
周振山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苏念，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会场：“让她说完。”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几个保安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看向陈院士。陈院士脸色铁青，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在周振山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重重地坐了回去，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怒意难平。
一道无形的屏障，随着周振山那只枯枝般的手抬起，暂时为苏念隔绝了被驱逐的厄运。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挺直了那摇摇欲坠的脊梁。会场里数百道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此刻都聚焦在她身上，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
她没有走向话筒，也没有走向展台位置，而是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步一步，朝着会场最边缘、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走去。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那个角落，孤零零地放着一张蒙了灰尘的小方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难以形容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她蹒跚的身影移动，最终，定格在那个所谓的“苍穹”项目样机上。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随即像投入滚油的水滴，会场各处都响起了压抑的、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天呐……那是什么玩意儿？”
“刚从哪个废品回收站淘来的古董吗？”
“这也配叫样机？简直是行为艺术吧？”
与苏念的“苍穹”形成惨烈对比的，是位于会场最耀眼核心位置的凌云集团展台。巨大的展台通体采用流线型设计，闪耀着未来感的银灰色钛合金外壳，在精心布置的射灯下流淌着刀锋般冷冽的光泽。 其智能电网优化系统——“守护者”模型，被安放在自动旋转的展台上，外壳光滑如镜，接口处严丝合缝，科技感十足，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展台前人头攒动，西装革履的凌云集团代表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而苏念的“苍穹”……
那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残骸。主体框架似乎是几块锈迹斑斑的废旧合金板拼凑而成，连接处缠绕着密密麻麻、颜色杂乱的电工胶布，黄的、红的、黑的，一层又一层，如同给一个垂死的病人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几根粗细不一的线缆如同纠缠的肠子，毫无美感地裸露在外，有些地方甚至还打着丑陋的补丁。整个样机灰扑扑的，毫无光泽可言，在凌云集团那流光溢彩的“守护者”面前，寒酸得如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跪在锦衣华服的帝王脚边。
“真是‘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一个油头粉面的投资商摇着头，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这要是能入选，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烂泥扶不上墙’啊！”另一个评委低声附和，“周工糊涂了，何必让这种闹剧继续？”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玩意儿……啧啧，”旁边的人摇头晃脑，“‘狗肉上不得席面’， 丢人现眼！”
鄙夷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角落里的苏念和她那丑陋的样机彻底淹没。陈院士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甚至觉得让苏念留下是对整个峰会格调的侮辱。凌云集团的代表嘴角勾起胜利者的弧度，看向苏念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弄。
苏念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她只是艰难地弯下腰，强忍着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用那只尚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着，异常珍重地，将那个缠满胶布的丑陋样机，轻轻摆正。
然后，她站直身体，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那满身的血污和破烂的样机，都无法压弯她的脊梁。她深吸一口气，面向主席台，面向周振山，也面向整个会场，开口了。她的声音因为伤痛而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穿透力：
“各位评委，我是‘苍穹’项目负责人，苏念。我迟到了，因为就在半小时前，我遭遇了人为制造的‘意外’。”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凌云集团展台的方向，那里，代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苍穹’，它必须站在这里。因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光鲜亮丽的外表所能承载！”
会场里响起几声不屑的冷哼。
苏念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丑陋的样机上，眼神却骤然变得无比专注和炽热，仿佛在凝视一件稀世珍宝。“我知道，它很丑，很粗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比比皆是，但‘苍穹’不同！它的核心，它的灵魂……”
就在这时，负责现场直播的摄影师，似乎被周振山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示意，下意识地将镜头推近，给了一个特写——特写对准的，是那堆丑陋胶布和锈蚀金属包裹的样机顶端，一个毫不起眼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金属凸起。
镜头聚焦。
嗡！
一抹幽蓝！纯粹、冰冷、深邃的幽蓝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那金属凸起的核心处骤然亮起！那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如同宇宙初开时最古老星辰的呼吸，又像是深海中万年玄冰折射出的极光。它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高速振荡着，光晕流转间，丝丝缕缕的冷意仿佛透过镜头屏幕，直接刺入了每一个盯着大屏幕的人的眼眸深处。
那光芒，幽邃如开刃的唐刀，凛冽似月下寒江！
“嘶——”
会场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的鄙夷、嘲笑、议论，在这一抹幽蓝冷光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冻结！凌云集团代表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彻底僵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陈院士紧锁的眉头猛地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前倾。
这光芒，太纯粹，太内敛，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感！与凌云集团那浮于表面的华丽相比，它更像是一柄藏在破旧剑鞘中的绝世神兵，只露锋芒一瞬，便足以震慑群伦！
苏念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力竭的沙哑，却字字铿锵：“这才是‘苍穹’！它的激光核心！它的‘心’！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此！它要守护的，是整个电网的命脉！”
周振山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动容。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上那道幽蓝光芒上，仿佛要穿透表象，洞悉其最本质的奥秘。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被这幽蓝光芒震慑，心神摇曳之际——
周振山猛地抬起了他那枯瘦的手指，不是指向苏念，也不是指向样机，而是直直地戳向主席台后方，那块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直播显示屏！
屏幕上，正清晰地展示着“苍穹”样机的特写镜头。而在样机旁边，不知何时，技术团队为了辅助讲解，已经将“苍穹”项目的核心设计模型——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电网节点三维结构图——同步投放在了屏幕上。
周振山的手指，如同法官落下的法槌，精准地戳在屏幕上那巨大电网模型的某个节点旁！
“解释！”
周振山的声音陡然拔高，苍老却蕴含雷霆，瞬间撕裂了会场短暂的沉寂。他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此刻射出的是鹰隼般凌厉、洞察一切的光芒，死死钉在苏念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请苏念负责人，立刻解释！”周振山的声音如同惊雷滚过会场，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为何在你们‘苍穹’项目的核心设计模型上，会标注出这十七处！”他的手指再次狠狠点向大屏幕，“这十七处——我们电力总局内部绝密档案中，刚刚确认、尚未对任何外部单位公布、甚至还未着手彻底排查的——电网结构性高危隐患点！”
轰！
这句话，无异于在会场中心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
“未公开隐患点？”
“十七处？！还标注在模型上？！”
“怎么可能？！”
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瞬间炸开！整个会场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彻底沸腾！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千万道聚光灯，瞬间从幽蓝激光头、从丑陋的样机、从苏念染血的身影，齐刷刷地聚焦到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只见那复杂的电网节点三维模型上，十七个极其细微、却异常刺眼的猩红色光点，如同十七滴凝固的鲜血，正清晰地标注在模型的各个关键连接处、应力集中点、老化预测位！每一个红点旁，甚至还有细小的数据流在闪烁，精确地标注着隐患等级、潜在失效模式、预估风险时间窗！
这十七个红点，像十七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进了会场每一个电网相关人士的眼中！ 尤其是电力总局随行人员和几位深知内情的评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些点，确实是他们内部近期通过最高级别安全审计才艰难揪出来的“定时炸弹”，是绝对的机密！任何泄露都足以引发地震！而此刻，它们竟然如此**裸地、标注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参赛项目的设计模型上！
陈院士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指着大屏幕的手都在发抖：“苏念！这……这你作何解释？！这是国家机密！你们是如何窃取的？！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恐慌和后怕。
凌云集团的代表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脸上再不复之前的从容，只剩下扭曲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诬蔑！这是**裸的诬蔑！周工！陈院士！这绝对是他们‘苍穹’为了哗众取宠、恶意捏造的虚假信息！是黑客行为！他们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打击竞争对手！”他转向苏念，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喷出火，“苏念！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国家机密数据！”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天质问和汹涌的指责浪潮，苏念的身体再次晃了晃，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汐，再次试图将她吞噬。左臂的伤口在激烈的情绪波动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温热的液体似乎又在渗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会场里无数道目光，有震惊，有愤怒，有质疑，有恐惧，如同无数把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每一寸皮肤。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轰然压下。
然而，就在这几乎要将她碾碎的绝境之中，苏念染血的嘴角，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
那是一个战士在遍体鳞伤后，面对敌人最后狰狞时，露出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
她抬起手，不是去擦额头的冷汗或血迹，而是用力地、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指向了大屏幕上那十七个猩红刺目的标记点！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一种穿透一切嘈杂的清晰，响彻全场：
“伪造？窃取？不！”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越过暴怒的陈院士，越过跳脚的凌云代表，最终，牢牢地、无畏地迎上周振山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眼睛。
“‘真金不怕火炼，真理不畏人言’！ 周总工，各位评委，”苏念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嘶哑，却字字如铁石坠地，砸在死寂的会场，“这十七处隐患，并非窃取！更非伪造！它们——”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的力量，染血的指尖直直戳向大屏幕上的猩红标记，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
“是我们‘苍穹’的激光核心——‘烛龙之眼’，在超过十万次的极限高压模拟冲击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是电网血脉深处，那些即将溃烂的‘病灶’自己发出的哀鸣！”
‘烛龙之眼’！
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名字，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瞬间在周振山深潭般的眼底激起剧烈涟漪！他那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会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苏念这惊世骇俗的解释震得头脑发懵。
“一派胡言！”凌云集团的代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什么‘烛龙之眼’！故弄玄虚！一个缠满胶布的破烂玩意儿，还十万次极限冲击？吹牛也要有个限度！我看你是失血过多，神志不清了！”
陈院士也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道：“苏念！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这荒谬的言论？难道你的破烂机器，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证明？”苏念的嘴角再次扯动了一下，那个染血的弧度带着近乎残酷的冷静。她的目光扫过主席台，最终定格在周振山身上，“周总工，您主持过西南‘天脊’超高压枢纽的三年攻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三年前，枢纽主控变电塔突发倾覆，事故报告代号‘黑隼’，最终结论是百年一遇的复合型地质灾害诱发。”
周振山的瞳孔骤然收缩！西南“天脊”枢纽事故，代号“黑隼”，是高度机密！事故最终调查报告确实将主因归咎于罕见的地质灾害叠加，但……内部一直有不同声音，认为基础结构存在潜在缺陷，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苏念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继续划开尘封的隐秘：“但您应该记得，在‘黑隼’发生前三个月，枢纽地脉监测站记录到一组极其微弱、频率仅为0.17赫兹的异常次声波共振信号，因其能量微小、特征模糊，被专家组判定为‘地质背景噪声’，未予重视！”
周振山猛地坐直了身体！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组信号！他记得！当时内部争论不休，最终被多数专家以“能量不足、无法解释”为由压了下去！这是只有极少数核心参与者才知道的细节！苏念……她怎么会知道？！
“而我们的模型上……”苏念染血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大屏幕上其中一个猩红标记——那个标记的位置，赫然与西南“天脊”枢纽倾覆变电塔的核心承力结构点，在模型上完全对应！“标记点G-7，预测风险：次声波共振引发结构性疲劳断裂。风险时间窗……”苏念的声音冰冷地报出一个精确到天的日期，“正是‘黑隼’事故发生之日的前三天！”
轰——！
这一次的震动，不再是哗然，而是死寂！一种被真相迎面重击后的、大脑一片空白的死寂！
陈院士张大了嘴，像离水的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云集团的代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周振山缓缓地、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死死地、死死地盯住苏念，又缓缓移向大屏幕上那个刺目的猩红标记点G-7。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苍老的面容上，震惊、恍然、后怕……无数种情绪如同风暴般交织、肆虐！
整个会场，落针可闻。只有苏念压抑的喘息声，和她身上伤口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冰冷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周振山沉默着。那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终于，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不再看苏念，而是扫过主席台上其他几位面无人色的评委，扫过台下呆若木鸡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如纸的凌云集团代表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裹挟着寒冰：
“取消‘守护者’模型的一切评奖资格。”
“封存所有数据，彻查！”
“至于‘苍穹’……”周振山终于再次看向角落里那个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直脊梁的身影，他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蕴含着某种决断的叹息，“苏念，带上你的样机……还有那份详细报告，跟我来。”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拄着手杖，率先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主席台后的专用通道。
留下身后，一片彻底崩塌的死寂，和无数道惊骇欲绝、失魂落魄的目光。
苏念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排山倒海的剧痛和眩晕瞬间将她吞没。她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苏姐！”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一个身影从会场角落的人群里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正是眼眶通红的助手小杨。她及时扶住了苏念瘫软的身体。
苏念靠在助理瘦弱的肩膀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看向周振山消失在通道口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大屏幕上那十七个依旧猩红刺目的标记点，染血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正释然却又冰冷如霜的弧度。
她知道，这场以血为祭、逆光登场的战斗，才刚刚撕开冰山一角。真正的风暴，现在才要开始。
‘烛龙’已睁眼，魑魅魍魉，何处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