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黄昏,苏念将银灰色轿车停在城郊老旧居民楼前,雨刷器反复扫过玻璃,却总也驱不散那层模糊的水汽,就像她心头盘桓了三天的疑云——“旁观者”三个字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明明就悬在真相的锁孔前,却始终找不到发力的支点。
她攥紧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封里装着那张匿名寄来的旧照片,父亲站在研究所门前,胸前别着“星尘项目组”的徽章,笑容里藏着未被岁月侵蚀的意气风发。照片背面“你知道的并非全部”的字迹,在车载灯光下泛着冷光。导航显示,这里就是“星尘”项目组退休工程师张敬山的家,也是她排查了二十多个老成员后,唯一可能知情的人。
楼道里飘着潮湿的霉味,声控灯被她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线下,302室的防盗门斑驳褪色,门把手上缠着一圈旧麻绳,显然许久没有客人来访。苏念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触到门铃,门后突然传来沙哑的质问:“谁?赵天豪的人?”
门只开了一道缝,露出张敬山布满皱纹的脸,老花镜滑在鼻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还缝着当年的项目组徽标,那徽标与照片上父亲的一模一样。苏念连忙递过信封:“张工您好,我是苏振邦的女儿苏念。我不是赵天豪的人,我是来问当年‘星尘’项目的事,关于那个叫‘旁观者’的人。”
“苏振邦”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张敬山的身体猛地一僵,门缝瞬间收窄,就要关门。苏念眼疾手快,用手臂抵住门板,声音带着急切:“张工,我父亲蒙冤十五年,我好不容易查到‘星尘’项目的线索,赵天豪已经被捕,但还有人藏在幕后!您当年是项目的核心工程师,您一定知道些什么!”
门后的力道渐渐松了,张敬山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钟,像是在甄别真伪。雨丝顺着楼道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苏念的发梢,她却不敢动分毫。终于,张敬山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门:“进来吧,雨这么大,别让邻居看见。”
客厅不大,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项目组合影,二十多个年轻人站在研究所前,父亲站在中间,张敬山在他左手边,两人搭着肩膀,笑容灿烂。合影下方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旁边的木柜上整齐码着十几个铁皮盒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星尘项目存档”的标签。
“坐吧,家里没什么好茶。”张敬山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杯壁上印着“国营电子仪器厂”的字样,“当年项目停摆后,我们这些人就成了惊弓之鸟。赵天豪放出话,谁敢提‘星尘’的事,就让谁没好日子过。前两年老李头就是多说了两句,儿子的工作就没了,最后抑郁成疾走了。”他摩挲着杯子,声音里满是无奈,“你父亲是个好人啊,项目的技术核心都是他牵头搞的,怎么就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苏念拿出手机,调出“寰宇图谱”的推演界面,屏幕上,“星尘”项目的残缺数据正在缓缓重组,形成复杂的三维模型。“张工,我用我父亲留下的算法做了这个系统,已经查到赵天豪当年是项目投资人,因为项目失败迁怒我父亲,构陷他泄露机密。但图谱分析显示,当年有个代号‘旁观者’的人,掌握着篡改数据的直接证据,这个人是谁?”
张敬山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当看到模型中闪烁的核心代码时,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木柜前,打开最底层的一个铁皮盒,从里面翻出一个巴掌大的老式硬盘。硬盘外壳已经氧化发黑,接口处缠着绝缘胶带,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备用数据·绝密”。“这个硬盘,是当年项目停摆时,我冒险藏下来的。你父亲说过,技术数据是最诚实的证人,总有一天能还他清白。”
苏念眼睛一亮,立刻从包里拿出便携式转接器。当老式硬盘的接口与现代转接器相连,再接入“寰宇图谱”时,屏幕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蓝光,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残缺的模型开始飞速补全,一行行代码滚动跳跃,当年的实验数据、会议记录、人员名单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这就是‘历史与未来的对话啊。”张敬山感慨道,手指轻轻拂过屏幕,“当年‘星尘’项目是军方重点扶持的军工项目,主要研究无人机集群作战系统。你父亲的算法是核心,能让上千架无人机形成无缝协作。可就在项目即将成功时,核心数据突然被篡改,导致实验失败,还造成了设备损坏。”
苏念的心沉了下去:“是赵天豪干的?”
“不全是。”张敬山摇了摇头,指向屏幕上一个标注“安全顾问”的名字,“这个人叫陈默,是当年军方派来的安全顾问,负责项目的保密工作。他是唯一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数据,还能避开监控的人。我记得实验失败前一天,我看到他和赵天豪在楼梯间接头,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陈默?”苏念立刻让“寰宇图谱”搜索这个名字,却只显示“无公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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