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下关码头,江风凛冽,裹挟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几艘货轮像黑色的巨兽,静静停泊在昏暗的灯光下,烟囱偶尔冒出的白气瞬间就被寒风吹散。郑耀先站在码头入口处的阴影里,毛呢军大衣的领子竖起,遮挡了半张脸,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毛人凤那份“特急手令”他的胸口,也压在他的放在心头。
“全程护卫……不得有误……”郑耀先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扫过眼前正在陆续登车的“堡垒计划”核心人员。这些人大多穿着便装,神情肃穆,在行动处队员的引导下,沉默地钻进几辆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军用卡车。他知道,林寒要转移的“私货”,很可能就混迹其中。而毛人凤将这份差事交给他,是信任,是考验,还是借刀杀人?他无从分辨,只能步步为营。
刘宝和悄无声息地靠拢过来,压低声音:“处座,都安排好了。我们的人混进了司机和护卫队里,盯死了名单上那几个重点目标。码头外围也撒了暗哨,只要有人异动,绝对跑不了。”
“顾敏之那边有消息吗?”郑耀先更关心这个,找到顾敏之,拿到她可能掌握的证据,是破局的关键。
“还没有,给她注射的药物剂量不轻,医生说要完全清醒还需要时间。”刘宝和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忧虑,“处座,今晚这阵势我总觉得不对劲。林寒那边太安静了。”
郑耀先何尝没有同感。从抵达码头开始,一切似乎都过于顺利。林寒的人马只是在远处维持秩序,并未过多干涉他的布置。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他抬头望向码头指挥塔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是林寒的临时指挥所。
“告诉兄弟们,眼睛都放亮一点。特别是货物装船的时候,给我盯死了那艘‘江安号’。”郑耀先沉声吩咐。那艘开往香港的货轮,是刘宝和发现“彼岸花”文件残片指向的目标。
“明白!”刘宝和领命,再次融入黑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郑耀先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林寒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看不出情绪的脸。
“郑处长,辛苦了。”林寒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平静,“人员登车即将完毕,后续装船和护卫工作,还请你多费心。局座对此次行动,寄予厚望。”
“分内之事,林处长放心。”郑耀先淡淡回应,目光与林寒在空气中短暂交锋。
“那就好。”林寒推了推眼镜,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为了确保通讯畅通,我已经让电讯处的人在‘江安号’上设立了临时通讯点,刘副处长会亲自在船上协调。郑处长登船后,若有任何情况,可直接与他联系。” 说完,车窗升起,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刘铭章在船上?郑耀先心头一紧。林寒这是把刘铭章也置于险地,既是监视,也可能作为人质!他瞬间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人员很快登车完毕,车队在低沉引擎声中,朝着灯火通明的货运码头深处驶去。郑耀先坐在头车的副驾驶,目光透过车窗,紧紧跟随着车队。车队最终在“江安号”货轮旁停下。这是一艘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远洋货轮,船体上满是斑驳的锈迹,与周围几艘相对较新的船只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船员们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装货作业,将一些用油布遮盖的木箱通过吊臂运上船舱。
郑耀先跳下车,立刻感受到几道隐蔽的目光从不同方向扫来。他不动声色,指挥行动队员按照预定方案,分散站位,控制关键出入口,同时密切监视登船人员和货物。
“郑处长,请随我来,您的指挥室安排在船长室旁边。”一名穿着船员制服、但眼神精悍的男子走上前来,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
郑耀先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林寒的一个亲信。他点点头,示意刘宝和继续在外围指挥,自己则跟着这名“船员”走上了舷梯。
船长室位于船桥下方,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部分甲板。隔壁果然设了一个临时通讯点,里面传来电台的滴答声。郑耀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设备前的刘铭章,他正低头调试着仪器,厚重的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微光。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刘铭章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情况复杂。
郑耀先心中了然。他在指挥室坐下,看似在查看航行图和人员名单,实则将所有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船上的每一丝异动。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货物装运似乎有条不紊,登船的人员也大多进入了船舱。一切看起来都在按计划进行。
然而,就在装货作业接近尾声,异变突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码头仓库区方向传来!紧接着,冲天的火光撕裂了夜幕,浓烟滚滚而起!
爆炸!?
码头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奔跑声、货物倒塌声混杂在一起。正在装货的船员们也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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