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老亲自出面转圜,李长老那边骤然掀起的风波,终究被强行按捺下去,如同巨石投入深潭,虽激起片刻汹涌涟漪,但最终表面还是逐渐恢复了平静。
戒律轩没有再派黑衣弟子前来问询,宗门公告栏上也未曾出现任何关于调查弟子徐易辰的训令。
对外的一致说法,轻描淡写地定性为“弟子赵干酒后灵觉昏聩,感知偶有偏差,一场误会”,寥寥数语,便将那险些掀翻小船的浪头抚平。
赵干被墨长老唤至跟前,结结实实挨了一顿不留情面的严厉训斥,斥他心思不正、性情浮躁、捕风捉影、险些败坏同门清誉,更险些令宗门损失一位“颇有潜质的炼器苗子”。
赵干自始至终低着头,牙关紧咬,腮帮子绷得铁硬,不敢辩驳半句,但当他从戒律轩那阴森的门槛踏出时,那低垂的眼帘下,怨毒与羞愤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
他不敢再明着挑衅,甚至在地火殿遇见时还会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但这份刻骨的羞辱和嫉恨,却如同最具侵蚀性的毒藤,在他心房的阴暗角落里更深、更狠地缠绕扎根。
表面上,徐易辰的生活似乎彻底回归了往日的轨迹,波澜不惊。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不甚起眼的记名弟子,每日按时辰进入地火殿,领取分配下来的炼制任务,或是处理大量基础灵材,或是铭刻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基础器纹。结束后,便独自返回那处偏僻冷清的小院,深居简出。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之前那场险些将他卷入旋涡的风波,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但只有徐易辰自己清楚,那短暂的惊涛骇浪,已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并彻底改变了他的航向。
师尊那番警告与默许并存、恩威并施的话语,如同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沉重而隐秘的门户,门后映射出的,是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两侧皆是万丈深渊却又风景绝伦的险峻道路。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身后退路渐隐,再无反悔可能。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却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开拓者的兴奋。
他严格遵从师尊的建议,强行按捺住内心不断滋生的、想要立刻改进“系统”核心逻辑的冲动,将那枚作为演示核心的劣质玉佩以及记录着初步构想的兽皮卷,用层层禁制小心封印起来,深藏于储物袋最底层,不再轻易触动。
他将所有骤然提升的神识和过剩的精力,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对传统炼器知识体系的疯狂汲取与重构之中。
他的关注点变得极具针对性。
不再满足于仅仅完美完成分配的基础模块任务,他开始千方百计地借阅更高阶的炼器玉简,尤其是那些涉及传承塔、聚灵阵盘等大型、复杂法器核心构造原理的典籍。
他几乎是见缝插针地缠着墨长老,恭敬地请教关于大型器纹能量流转的精细控制、多重阵法叠加的干扰规避、以及海量信息存储与稳定调用符阵的奥秘。
他甚至会主动帮几位技艺精湛却脾气古怪的老资格师兄处理些繁琐的准备工作,只为了能在他们心情好时,旁敲侧击地学到一两个关于能量节点处理的独门技巧。
在旁人看来,这是他经历风波后变得更为踏实、沉稳、好学,是浪子回头的表现。
几位师兄偶尔还会拿他打趣:“徐师弟,这般用功,是想早日超过我等不成?”唯有徐易辰自己心里清楚,他就像一台高效的信息处理机器,正在疯狂下载、解析、归类一切能接触到的“传统数据”。
他是在为未来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系统”,打造一个更坚固、更可靠、更能完美融入此界炼器体系而不引人疑窦的“硬件基础”和“底层架构”。
他需要将这些历经岁月考验的、成熟的炼器智慧,彻底消化吸收,转化为自己能理解、能操纵、并能进行“二次开发”的基石。
这个过程枯燥至极,常常为了理解一个复杂能量回路的细微变化,就需要枯坐数个时辰,反复推演计算。
但他乐在其中。前世金融行业里,那种从海量数据中构建模型、预测风险的经历,与此刻从纷繁器纹中寻找规律、理解底层逻辑的过程,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的神识在《蕴神术》的持续锤炼和舍利子潜移默化的滋养下,变得越发强大和敏锐,处理这些复杂信息的能力与日俱增。
夜深人静时,小院内的废弃古塔再无灵光闪烁,取而代之的是徐易辰盘坐榻上,识海中无数器纹如同星辰般流转、组合、推演。
那枚贴身佩戴的祖传舍利子,与他日益壮大的神识共鸣也愈发明显,温润平和的能量丝丝缕缕滋养神魂,不仅让他的感知精度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对自身灵力的微观控制也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灵力输出稳定得如同经过精密校准。
正是在这种心无旁骛的积累、沉淀和对自身的极致锤炼中,修为的突破变得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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