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间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固时,一个白影“嗖”地从吴邪一直放在角落的背包里窜了出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是小白团子!
它似乎被张韵棠微弱而熟悉的气息唤醒,又或许是感应到了张起灵那不再空茫、却更加沉重的气场。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蹭蹭张韵棠,而是径直扑到了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的张起灵脚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焦急地、一下下拱着他的小腿,发出细弱又带着哭腔的“吱吱”声,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仿佛在问:女主人怎么了?你怎么也伤成这样?
张起灵低下头,看着脚边这团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的小东西,冰冷沉寂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微澜。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或者轻轻拨开它,反而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沉重的意味,弯下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白团子柔软却有些炸起的毛发。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小白团子在他的抚摸下,渐渐停止了焦躁的拱动,但依旧仰着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又扭头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张韵棠,发出委屈的呜咽。
张海客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惑:“起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你和棠棠的身手,就算触发最强的消杀程序,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他目光扫过张起灵肋下和身上其他伤口,又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张韵棠,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他太清楚这两人的实力了,那是从小在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远超常人的默契与力量。
他的问话,让张起灵抚摸小白团子的动作微微一顿。记忆的完整回归,也让古楼中那场惨烈绝望的厮杀重新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他抬起眼,看向张海客,那双恢复了所有记忆的眸子,此刻深沉如渊,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与一种近乎自嘲的疲惫。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声音低沉沙哑:
“海客,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家族试炼,我们三个被丢进那个布满幻象和机关的石窟吗?”
张海客一愣,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遥远的过去。那是东北深山,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年幼的他们,被要求在没有大人帮助的情况下,在限时内穿过一个被称为“迷心窟”的地方。里面不仅有致命的物理机关,更可怕的是能引动人心弱点和恐惧的幻象。
他记得,年纪最小的棠棠,因为阎王血脉初显,对负面能量感知尤为敏锐,一度被幻象中无数怨魂撕扯的恐惧所困,差点迷失。是起灵,那个总是沉默却异常敏锐的男孩,不顾自身被机关划伤的风险,死死抓住了她的手,用他那还带着稚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别信,是假的。跟我走。” 而自己,则拼尽全力,在他们身后挡住了大部分追击的机关……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并肩作战,也是生死相托的开始。
“记得。”张海客声音有些干涩,“怎么会忘。”
“这次,一样。”张起灵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拽回,带着刺骨的寒意,“机关再险,消杀再烈,不足惧。但……队伍里,有‘它’的人。”
“它”的人!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房间内炸响!吴邪、解雨臣、阿宁,甚至连王胖子都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骇!
张起灵没有明说是谁,但那冰冷的语气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来自内部的、无法预料的背叛,往往比任何已知的凶险都更为致命。这也解释了,为何强如张起灵和张韵棠,也会陷入如此绝境——他们不仅要面对古楼本身的杀机,还要分神防备来自“自己人”的暗算,甚至在关键时刻,可能还被“它”的人故意引向了最危险的陷阱!
张海客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它”……果然无处不在,如同附骨之疽!
就在这时,张起灵忽然再次开口,他看向张海客,问出了一个更让众人心头巨震的问题:
“海客,期限……是不是要到了?近期。”
张海客身体猛地一僵,他深深地看着张起灵,仿佛想从他恢复了记忆的眼眸中确认什么。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就在……三个月内。”
期限?什么期限?吴邪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已经攫住了他们。
张起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然后,他看向张海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鬼玺,在你那里吧。拿出来,交给吴邪。”
张海客瞳孔微缩,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对上张起灵那双不容置喙的深沉眼眸时,他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默默地从自己贴身的行囊中,取出了那枚从新月饭店带出、造型古朴、散发着幽幽寒意的鬼玺,递给了旁边一脸茫然的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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