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像肥皂泡,看起来绚丽,却一戳就破。
晓燕怀揣着于丽娟提供的模糊线索和苏婷承诺的帮助,度过了焦灼的两天。她不敢再去“林记”,那扇门仿佛贴着无形的封条,写着“罪证”二字。她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表面上是顺从“禁止经营”的命令,实则心神不宁地等待着转机。
她试图自己梳理。那个仓库管理员老李头,手头阔绰……这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人家家里有喜事,或者就是于丽娟那哥们瞎传的。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空想。
她甚至鼓起勇气,又去了一趟农机厂附近,远远望着那气派的大门和食堂的方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进去的理由和勇气。保卫科的人肯定还记得她,她一去,只怕会被立刻驱赶。
于丽娟那边再没传来新的消息,估计她那点人脉也就挖到那么多。
而苏婷答应帮忙打听,也杳无音信。晓燕几次走到文化馆附近,又犹豫着离开了。她怕催得太紧惹人烦,更怕听到的是坏消息,或者……是苏婷出于同情而编造的敷衍之词。
时间每过去一秒,她的心就下沉一分。谣言在家属院里发酵得越来越难听,甚至开始有人说她用的油是地沟油,面粉是发霉的。孙秀英更是变本加厉,仿佛已经坐实了她的罪名,整天嚷嚷着要和她划清界限,免得影响林小宝的前程。
林卫国除了叹气,就是沉默地抽烟,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晓燕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茧里,四周是冰冷的丝线,越缠越紧,几乎要窒息。那种百口莫辩的酸楚和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
第三天下午,就在晓燕几乎要绝望,甚至开始怀疑那包药和那句提示是不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时,院门外传来了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是苏婷。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配着蓝色长裙,依旧清爽文雅,但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和凝重。
晓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跑着迎了出去。
“苏同志?有消息了吗?”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苏婷停好车,看了看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低声道:“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
晓燕连忙把她让进自己屋里,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
“怎么样?”晓燕急切地问,眼睛紧紧盯着苏婷。
苏婷轻轻叹了口气,这个表情让晓燕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我托工会的朋友侧面打听了一下,”苏婷压低了声音,“食堂那边现在口风很紧。张主任因为这次事故,被厂里批评了,暂时停职检查。现在食堂是副主任老王在负责。”
晓燕的心一沉。张主任停职了?那个唯一可能还对她点心有点好印象的领导?
“那……那个仓库管理员,姓李的,有什么异常吗?”晓燕不甘心地问。
苏婷摇了摇头:“我问了,朋友说没听说老李头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老职工,快退休了,平时看着挺老实本分一个人。手头阔绰……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很难查证。”
希望彻底破灭了。晓燕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才站稳。唯一的线索断了,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毫无根据的臆想。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是某个她没注意到的环节出了纰漏?她真的要背负这个黑锅,永世不得翻身?
巨大的失望和委屈袭来,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苏婷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强忍泪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别的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更低了:
“不过……我朋友无意中听到一点别的。”
晓燕猛地抬头,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
“食堂里有人在私下议论,说……说事发那天,看到副厂长的小舅子,就是后勤科的那个刘干事,在点心送去后,去过食堂后厨一趟,说是……检查卫生。”苏婷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时间点很巧,就在点心入库后不久。而且,他平时几乎从不下去检查的。”
副厂长的小舅子?刘干事?检查卫生?
晓燕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从不下去检查的人,偏偏在那个敏感的时间点出现?这太可疑了!
“这个刘干事……他为人怎么样?和张主任关系如何?”晓燕急切地追问。
苏婷蹙着眉:“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听朋友提过一句,说刘干事仗着姐夫是副厂长,在后勤系统有点……不太安分,和张主任那种实干派好像不太对付。但这也只是传言,做不得准。”
虽然还是传言,但比起于丽娟那条模糊的线索,这个信息显然更具指向性!时间、人物、动机(可能与张主任不和)似乎都能隐隐约约串起来!
如果真是这个刘干事趁机在点心里做了手脚,既打击了张主任(引进外来点心出问题),又把自己这个毫无背景的个体户当成了完美的替罪羊……简直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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