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安全屋与其说是一个居所,不如说是一个设施完善且高度密闭的避难单元。墙壁是加厚的合金夹层,内部空气自循环过滤,一切生活用品崭新却缺乏生活气息。苏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对面是她惊魂未定、脸上仍残留着泪痕的父母苏明远和李桂兰。
短暂的、浸透着后怕与狂喜的重逢拥抱之后,现实的问题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小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桂兰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声音里带着未散的颤抖,“那些是什么人?刚才……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他……他是不是……”她不敢说出那个猜测,沙滩上那双非人的金色眼眸带来的恐惧太过深刻。
苏明远相对镇定一些,但紧蹙的眉头和担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雪。“小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这五年……受了苦?”他们看到女儿似乎比以前更健康,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锐利感,但刚才那阵仗,绝非常态。
苏雪的心脏揪紧了。谎言像荆棘一样缠绕着她的舌头。她不能说出林羽的真实身份,不能说出虫群、火星以及那令人绝望的星际图景。李洁理事离开前那沉重而暗示性极强的眼神,以及周围这些明显非同一般的守卫,都在无声地强调着保密的重要性。
“爸,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没事了,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李桂兰显然不信,“那些可是内勤安全部队的人!还有那个……那个人……”
“他……”苏雪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编织着一个半真半假、尽可能合理的解释,“他是我……我这几年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身份很特殊的朋友。他所在的组织,嗯……涉及到一些高度机密的技术和研究。可能是因为我这次回来,手续上或者保密层面有些问题,引起了上面的一些关注和紧张。刚才只是例行的安全确认和问询。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刻意模糊了“组织”和“技术”的具体内容。
“特殊朋友?机密技术?”苏明远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小雪,你不要骗我们。你是不是被卷进什么危险的事情里了?这五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才是最致命的问题。五年的空白,如何解释?
苏雪感到一阵无力感。她不能说自己去了火星,不能说自己接受了基因改造,更不能说这五年生活在虫巢里。
“我……我这五年,参与了一项国家级的……极端环境下的科研项目。”她艰难地措辞,试图从林羽平时那些效率至上的话语里找到灵感,“项目要求绝对保密,所有通讯都被切断。地点也不能透露。直到最近项目告一段落,我才能回来。因为涉及的技术太超前,所以……所以我的回归和安全事宜,由刚才那位李洁理事直接负责,规格比较高,吓到你们了,对不起。”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愧疚。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对于一对只是普通市民、刚刚经历与失散五年女儿重逢又遭遇惊吓的父母来说,似乎又是唯一能勉强接受的“官方说法”。国家级机密项目、极端环境、超前技术——这些词汇本身就带着一种让人不敢深究的距离感和权威性。
苏明远和李桂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将信将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担忧。他们感觉到女儿没有完全说实话,但她眼中的疲惫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机密”光环,让他们不敢再追问下去。只要女儿回来了,平安回来了,其他的……似乎都可以暂时搁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桂兰再次抱紧苏雪,泪水又涌了出来,“回来就好,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吓妈妈了……”
苏明远也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平安最重要。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家里。”
看着父母选择性地接受了她漏洞百出的解释,选择将恐惧和疑惑压下去,只留下失而复得的庆幸,苏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而疼痛。欺骗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比直面虫族的狰狞更加难受。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通讯器轻声响起,守卫的声音传来:“苏雪小姐,李洁理事的加密通讯接入,您是否现在接听?”
苏雪心中一紧,对父母勉强笑了笑:“是李理事,可能还有些后续手续要确认,我接一下。”
她走到房间角落的通讯器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李洁疲惫但依旧冷静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她的办公室。
“小雪,你父母情况怎么样?”李洁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关怀。
“他们……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需要休息。谢谢你,李理事”苏雪低声回答,下意识地不想让父母听到太多。
“嗯,叫我李姨吧,安全屋里有最好的医疗和心理支持,他们会得到照顾。”李洁顿了顿,语气稍稍凝重,“听说你要和我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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