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文创工作室的晨光,总带着点马克笔和咖啡混合的味道。这天早上,林薇把阿婆给的旧保温桶放在窗台上,桶里还剩小半桶豆浆,是她特意留的——想让顾妍他们也尝尝能给人灵感的味道。保温桶的铁皮被阳光晒得发烫,把旁边那叠刚打印好的定制记忆服务方案,也烘得暖融融的。
顾妍啃着陈伯的桂花糕,凑过来看方案,糕渣掉在纸页上,她随手用指尖扫掉,嘴里含糊不清:定制老巷故事?比如...比如给在老巷相亲成功的人做个定情铜铃
差不多这意思,但更细。林薇把方案往她面前推了推,指尖点在专属叙事四个字上,眼里闪着阿婆豆浆般的暖光,宏远做的是批量记忆,印着老巷图案的钥匙扣能卖一万个,但每个都一样;我们做的是独一份,比如那对上周来参加活动的夫妻,他们说三十年前在老巷的裁缝铺认识,李裁缝还帮他们改了结婚礼服,我们就可以给他们做本纪念册——贴他们当年的老照片,画裁缝铺的样子,再让张师傅写段话,毕竟张师傅当年还去喝了喜酒。
她边说边从抽屉里翻出个速写本,里面画着昨晚熬夜勾的草稿:裁缝铺的木窗敞开着,年轻的男人帮女人拎着布料,李裁缝坐在缝纫机前,嘴角带着笑,窗台上还摆着一盆当年女人送的仙人掌——这些细节,都是那对夫妻聊天时随口提的,林薇却像捡宝贝似的记了下来。
这也太费劲儿了吧?小周挠挠头,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差点洒在键盘上,宏远一天能出一千个钥匙扣,我们做一本纪念册,得画三天,还得跑老巷找张师傅,利润肯定没他们高。
但他们抄不走。江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刚从王师傅印刷厂取的样品——是上次赶印的老巷故事书签,王师傅果然没让人失望,连铜铃上的青苔纹都印出了深浅不一的质感。他把样品放在桌上,拿起林薇的速写本,翻到裁缝铺那页时,指尖轻轻顿了顿,你看这扇窗,玻璃上的划痕是李裁缝当年不小心用剪刀划的,宏远的设计师不会知道,也不会愿意花时间去问——这就是我们的破局点,用他们嫌麻烦的,打他们的。
林薇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眼里的肯定,像喝了口热豆浆,心里暖得发涨。她想起昨晚从阿婆豆浆店出来,江屿陪她走老巷,她絮絮叨叨说想做别人记不住的细节,他没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外套拉链拉到顶,说我帮你画排版——今早她来工作室时,桌上果然放着张排版草图,裁缝铺的速写旁边留了块空白,写着张师傅题字区,连字体大小都标好了。
行!就干这个!顾妍突然拍了下桌子,桂花糕渣又掉了一地,她却不管,抓起手机就站起来,我现在就联系那对夫妻,跟他们说我们要给他们做独家纪念册,保证他们感动得哭!
工作室瞬间忙了起来。顾妍抱着手机跟顾客聊细节,聊到激动处,声音都拔高了,说阿姨您别急,您说的那个红棉袄上的盘扣,我们肯定画得一模一样;小周负责收集素材,跑到老巷找那对夫妻要老照片,回来时手里还多了个布包,说是阿姨塞的,里面装着当年的喜糖纸,已经泛黄了;阿瑶则趴在桌上,对着喜糖纸的纹路发呆,说要把糖纸的花纹印在纪念册的封面上,这样才够特别。
林薇坐在工作台前,开始细化纪念册的内页。她画年轻夫妻在裁缝铺门口的背影,男人的衬衫袖口卷着,女人的辫子上系着红丝带;画李裁缝的缝纫机,机身上的漆掉了两块,是当年给男人改礼服时蹭的;画老巷的石板路,路边长着当年女人种的仙人掌,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张师傅说每年开花时,都像在给他们贺喜。
画到一半,她抬头想找支棕色马克笔,却发现江屿正蹲在她旁边,帮她把散落的笔按颜色排好,从深棕到浅棕,像老巷墙根的青苔渐变。你不是要去看佐藤的漆器打样吗?林薇问,指尖碰到他递来的棕色笔,笔杆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跟佐藤说了下午去,他把排好的笔推到她面前,先帮你把这些小细节理顺,不然你等会儿又要找笔找半天,耽误画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刚才顾妍跟顾客聊的细节:阿姨说喜糖是奶糖,包装上有只小鹿;叔叔当年穿的皮鞋,是张师傅帮他修的,鞋底钉了三个掌。
林薇看着本子上工整的字迹,突然笑了——以前总觉得江屿是理性派,画展陈图精确到毫米,现在却愿意花时间记这些的喜糖包装、皮鞋掌,像把老巷的烟火气,悄悄装进了他的笔记本里。
接下来的一周,工作室像个热闹的故事作坊。每天都有顾客来,有的带着老照片,有的拿着旧布料,有的甚至拎着当年在老巷买的小玩具,说想让你们帮我把这些东西,变成能放一辈子的念想。有个姑娘抱着个破了角的布娃娃,说这是小时候在老巷的杂货铺买的,王老板当时还帮她缝了个新眼睛,现在杂货铺拆了,她想做个布娃娃形状的钥匙扣,上面刻着王老板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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