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笑声轻轻荡开,连檐角挂着的风铃都跟着叮当作响。胭脂起身去拿帕子,刚走到屋角,就见柳明渊抱着念安站起身,学着孩子的模样“咿呀”说话,笨拙的样子让她笑得直不起腰。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暖得像一幅浸了蜜的画。
而院门外,清婉不知站了多久。她原本是来求柳明渊想办法寻九命莲的,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柳明渊眼底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胭脂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念安被逗笑时的清脆声响,还有院子里漫着的米糊甜香,每一样都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的手还攥着藏在袖中的药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念念还在暖阁里昏迷着,小脸烧得通红,可这里的人,却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连一丝担忧都没有。清婉站在阴影里,看着柳明渊低头给念安擦脸,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珍宝,忽然觉得双脚重得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一步。
她知道自己该进去,该把念念病危的事说出来,可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份平静,更怕看到柳明渊在胭脂和念念之间为难的模样——毕竟,在他心里,胭脂和念安,从来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清婉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廊下的阴影将她彻底遮住。她望着院子里的一家三口,眼眶慢慢红了,却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她拢了拢衣襟,转身往暖阁的方向走。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心里清楚,就算柳明渊现在赶去暖阁,找不到九命莲,念念的病,也还是没法治。
汀兰院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柳明渊刚把念安哄睡着,就见胭脂端着一碗热好的莲子羹走过来:“快喝点,补补身子。”他接过碗,却没立刻喝,目光不经意扫过院门口,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站在那里,可仔细一看,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影子。
“怎么了?”胭脂见他走神,疑惑地问。
柳明渊摇摇头,喝了口莲子羹,甜香在舌尖散开:“没什么,可能是在归墟待久了,有些恍惚。”他没再多想,只觉得能这样陪着胭脂和念安,就是最好的时光。可他不知道,此刻暖阁里,念念的呼吸正越来越浅,而清婉,正独自一人,承受着即将失去女儿的痛苦。
暖阁里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念念苍白如纸的小脸。清婉将最后一滴凝神散喂进女儿嘴里,看着那微弱的气息勉强维持着,指尖的冰凉几乎要蔓延到心口。她知道不能再等了,柳明渊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汀兰院的方向始终安静得像隔着另一个世界,若再耗下去,念念就真的没救了。
咬了咬牙,清婉将念念托付给最信任的嬷嬷,再三叮嘱“若我未归,每日按时喂药,将消息告诉我柳明渊。”,随后抓起早已备好的披风,快步冲出暖阁。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天庭找柏珏帝君,求他赐九命莲。
云层翻涌,清婉御风而行,胸口因急促的呼吸隐隐作痛,却不敢有半分停歇。她知道柏珏帝君性情冷僻,更清楚九命莲是他为段扶桑准备的救命之物,可眼下,那是念念唯一的生机。
终于抵达中天殿外,守殿的天兵见她一身麒麟族服饰,神色焦急,立刻上前阻拦:“来者何人?帝君正在闭关,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是麒麟族清婉,求见帝君!”清婉踉跄着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我女儿病危,唯有帝君的九命莲能救她性命,求你们通融一下,让我见帝君一面!”
天兵面露难色,却依旧摇头:“帝君闭关前严令,闭关期间无论何事,都不得打扰。谢夫人,您还是请回吧,待帝君出关,再议不迟。”
“等不了了!”清婉抓住天兵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铠甲,“我女儿最多只能撑三日,若等帝君出关,一切都晚了!求求你们,就帮我通报一声,哪怕只是递一张字条,也好啊!”
她的哀求声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却始终没能唤来一丝回应。天兵们虽有不忍,却不敢违抗帝君的命令,只能轻轻拉开她的手,语气带着歉意:“谢夫人,并非我们不近人情,实在是帝君的命令,我们不敢违背。您还是另想办法吧。”
清婉踉跄着后退几步,望着中天殿紧闭的殿门,只觉得眼前一黑。寒风刮过,将她的披风掀得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她站在原地,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冰冷的石阶上,瞬间凝结成冰。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念念离开吗?她想起女儿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模样,想起她扑进自己怀里喊“娘亲”的软糯声音,想起她握着小狐狸玩偶说“要保护弟弟”的坚定……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清婉的膝盖重重砸在中天殿外的青石板上,寒意顺着衣料钻进骨缝,却远不及心口的绝望刺骨。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指尖在寒风中冻得发僵,却还是固执地挺直脊背,对着紧闭的殿门磕下第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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