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身,银枪在晨光里划出冷光,直指老槐树后方的浓雾——那里的空气比别处更沉,连风都带着种被掐住喉咙的滞涩。
“出来!”
灵力裹着喝声炸开,震得槐树叶簌簌坠落。浓雾翻腾了几下,竟缓缓分开条通路,露出发黑的泥土上拖曳的痕迹——那痕迹极淡,像用黑雾扫过,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往虚无之境的方向延伸。
“是障眼法。”柳明渊蹲下身,指尖拂过泥土上的冷意,“用普通的邪祟动静引开注意力,真正的路藏在雾里。”
护卫们脸色一变:“那谢姑娘她……”
“被带走了。”柳明渊的声音冷得像冰,“往西北方向去的,那里是三界典籍里记载的‘虚无之境’——看来,那巢穴果然藏在没人敢踏足的地方。”
他站起身,银枪上的火焰纹忽明忽暗。虚无之境是什么地方?是连苍梧山的地脉火都照不透的混沌地带,传说进去的生灵从没有出来过,更别说找到什么隐秘巢穴。
“少主,要不……”护卫迟疑着开口,“我们先回山禀报老尊主,再调些人手……”
“来不及。”柳明渊打断他,目光落在那道拖曳痕迹消失的地方,“拖得越久,阿芷越危险。”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决定有多冒险。破了回魂阵已耗损不少灵力,孤身闯入虚无之境,无异于自投罗网。可他看着那些缠在草叶间的蒲公英绒絮,想起胭脂最后转身时,裙角扫过门槛带起的细尘,心口那点犹豫瞬间被碾碎。
“你们回山报信,让大哥带人守住两界交界,别让任何邪祟进出。”柳明渊将银枪扛在肩上,火焰纹在晨光里燃得愈发旺,“我去追。”
“少主!”护卫急了,“那地方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去。”柳明渊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是我要护的人,在哪都得去。”
他没再回头,提枪便钻进那片浓雾。身影很快被白茫茫的雾气吞没,只有银枪上的火焰纹还在远处亮着,像黑暗里一盏倔强的灯。
护卫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号角——这一吹,便是苍梧山倾巢而出的信号。只是他们都清楚,在虚无之境面前,再多的人手,或许也只是徒劳。
而浓雾深处,柳明渊的脚步越来越沉。这里的空气像掺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双倍灵力,银枪上的火焰纹明明灭灭,只能照亮身前三尺之地。
他不知道那巢穴在哪,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可他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里,混着胭脂发间的桃花气息;能感觉到地上的拖痕里,残留着她灵力的余温——那是刻在骨血里的熟悉,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牵绊。
“阿芷,再等等。”
柳明渊在雾里低声呢喃,声音被水汽泡得发闷,却带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就算这虚无之境真的没有出口,就算那巢穴藏在天塌地陷的尽头,他也得把人找回来。
枪在,人就在。
这是苍梧山少主,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虚无之境的浓雾像化不开的墨,柳明渊的银枪在前方劈开一道微光,却很快又被浓稠的白气填满。他已经在雾里走了整整三个时辰,灵力消耗得厉害,火焰纹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几乎要被这无边无际的混沌吞噬。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崎岖,尖利的石子划破靴底,渗出血迹,却在触到地面的瞬间被浓雾舔舐干净,连半分痕迹都没留下。他忽然停下脚步,银枪拄地的手微微发颤——方才那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消失了,地上的拖痕也断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的感知都只是浓雾制造的幻象。
“阿芷?”他扬声唤道,声音撞在雾障上,弹回来的只有沉闷的回音,像谁在暗处发出的冷笑。
银枪的火焰纹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什么,却又很快沉寂下去。柳明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那拖痕、那气息,或许都是故意留下的诱饵,引着他在这片虚无里打转,耗尽最后的力气。
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息,指尖抚过枪杆上的火焰纹。那纹路烫得惊人,却照不亮这密不透风的雾。苍梧山的地脉火能烧穿三界结界,能劈开归墟海眼的罡风,此刻却连眼前的浓雾都驱散不了——这地方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混沌,而是被人用强力禁制笼罩的囚笼,所有的方向感、灵力感知,都在踏入的瞬间被扭曲、被误导。
真正的入口,绝不在这片被浓雾包裹的虚无里。
柳明渊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布下回魂阵的邪祟,行事阴狠诡谲,竟能将入口藏得如此隐秘,绝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引他入局。雾里那股冷香、地上的拖痕,想来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关键,或许藏在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里。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苍梧山典籍里从未记载过这号人物,往来的仙门修士也从未提过有这样一位擅长邪术、能布下锁魂壁的存在。对方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影子,带着淬毒的獠牙,专挑暗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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