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的瞳孔骤然收缩,蚀心蛊像是被这番话刺激到,在经脉里掀起更剧烈的翻腾。她掐着柳明渊脖颈的手不自觉松了半分,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那些零碎的画面又在脑海里闪现——少年银甲上的刮痕、忘川边飘动的狐尾穗子、还有桃花瓣落在他肩头时的轻响,可这些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抓不住,也看不清。
“你在胡说什么?”她猛地回神,掌心紫雾暴涨,狠狠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刻满符咒的岩壁上。蚀心蛊的灼痛让她眼前发黑,“我听不懂……什么桃林,什么忘川,全是你的鬼话!”
柳明渊被她推得闷咳几声,圣火在掌心明明灭灭。他看着她苍白脸上混杂的血污与迷茫,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眼底的空洞不似作伪,可那些下意识的保护、那些与记忆重合的细节,又分明在诉说着另一个真相。
“你怎么会不懂?”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近乎执拗的急切,圣火照亮他锁骨下的浅痕,“那年青丘桃花节,你拿了你娘腌的桃花蜜饯,揣在怀里被蜜蜂追得满山跑,最后扑进我怀里时,蜜饯汁把我新做的银铠甲都染成了粉的。”
他指尖划过自己锁骨下的浅痕,那里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你当时死死攥着蜜饯罐子不肯放,指甲就在这里刮出了血印。后来你还说,等长大了要酿一整坛桃花蜜饯,埋在青丘最老的桃树下,等我们……”
“够了!”胭脂猛地捂住耳朵,蚀心蛊像是被这太过鲜活的画面刺激,在经脉里掀起更狂躁的风暴。那些零碎的光影突然变得清晰——满山嗡嗡的蜜蜂、怀里温热的蜜饯罐、还有少年银甲上晕开的粉色蜜渍,可这些画面刚要拼凑完整,就被蚀心蛊的剧痛撕成了碎片。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与岩壁的青蓝光纹相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死死咬着牙不肯示弱,“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桃花蜜饯,更不会……”
柳明渊看着她眼底翻涌的痛苦与迷茫,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她的反应不似作伪,可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习惯又骗不了人。他放缓脚步,声音软了几分:“阿芷,你看着我。那年你说要埋蜜饯的桃树,枝桠是歪向东边的,树干上还有你刻的小狐狸……”
胭脂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蚀心蛊的剧痛突然停滞,脑海里炸开一个清晰的画面——歪脖子桃树下,十二岁的自己正踮着脚,用小刀在树干上刻歪歪扭扭的狐尾,身后传来少年无奈的笑声:“刻这么深,树会疼的。”
那画面转瞬即逝,像被狂风卷走的残烛,只留下一点模糊的暖意,旋即被蚀心蛊更疯狂的噬咬取代。她捂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什么桃树?什么刻痕?我听不懂!”
柳明渊见她神色松动,眼中刚燃起的光亮又被她的否认浇灭,语气不由得添了几分急切:“怎么会听不懂?你刻完还偷偷告诉我,那是我们的记号,说等狐狸尾巴刻满十圈,就让我……”
“够了!”胭脂厉声打断,银丝软鞭突然在掌心绷直,鞭梢的紫雾几乎要凝成实质,“柳明渊,你究竟想做什么?编造这些莫名其妙的往事,是想扰乱我的心神吗?”她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眼底翻涌着烦躁与警惕,“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你说的‘阿芷’,更没什么约定!”
蚀心蛊的灼痛还在蔓延,那些被强行灌入的“记忆”像尖锐的碎片,刺得她经脉生疼。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总说些让她心烦意乱的话的男人,逃离这该死的熟悉感。
“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她握紧软鞭,指腹因用力而陷入金属链节的缝隙,转身就想往黑暗深处走去。岩壁的阴影落在她脸上,一半被咒印侵蚀,一半藏着难以言说的混乱。
柳明渊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头的失落与困惑交织。他不明白,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怎么就成了她口中“莫名其妙的往事”?可她眼底的烦躁如此真切,不似伪装。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猛地甩开。
“别碰我!”胭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抗拒,“再拦我,我真的动手了!”软鞭在她身后划出一道紫色弧线,带着凛冽的杀意,显然已是极限忍耐。
柳明渊僵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退入黑暗,圣火的光晕照不到她眼底的情绪。他不懂,明明那些细节就在她的反应里藏着,她为何偏偏要否认?为何要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避他?
黑暗中,胭脂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却在拐过转角时,悄然停住。蚀心蛊的痛渐渐平息,可心口却空落落的,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块。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被柳明渊的话轻轻叩击着,发出微弱的回响。
“疯了……”她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加快脚步,彻底消失在幽暗的廊道深处。只有腰间那半块狐尾兰玉佩,还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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