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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夜深了,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却依旧亮着,像一座悬浮在城市上空的孤岛。
傅璟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图表,但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比往常慢了半拍。他的脑海中,不时会掠过林晚在厨房里,捧着咖啡杯,轻声说“我希望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时的眼神——清澈、坚定,带着一种他无法用逻辑模型去解析的执着。
那种眼神,让他精密运转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傅总。”顾言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他的游离。他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与严谨。
傅璟深抬眸,眼神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冽与清明,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幻觉。“说。”
“舆论已经彻底平息。修复中心的王主任亲自打来电话,表达了感谢,并承诺会全力支持林小姐的工作。”顾言澈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是与中心合作的文物科技保护项目的初步草案,按照您的意思,项目主导权会充分尊重中心和林小姐的专业意见。”
“嗯。”傅璟深接过,目光快速扫过关键条款,淡淡道:“可以。后续你跟进。”
顾言澈应下,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桌前,目光落在傅璟深略显疲惫的眉宇间,以及……他手边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那不是秘书泡的惯常口味,杯子的样式也更雅致,像是从家里带来的。
(承)
“还有事?”傅璟深察觉到他的停留,抬眼问道。
顾言澈斟酌了一下词语,声音放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璟深,林小姐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从公关和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说,这次干预非常成功,极大地巩固了您‘重视伙伴’的个人形象,也对集团声誉有正面影响。”
他先肯定了行动的价值,这是与傅璟深沟通的技巧——永远从逻辑和收益出发。
傅璟深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但是,”顾言澈话锋微转,语气变得更加微妙,“我复盘了您这次决策的全过程。您亲自前往修复中心,在众人面前做出维护姿态,甚至动用了集团层面的合作资源……这些投入,无论是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还是资源成本,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最初设定的,‘为基因计划合作伙伴提供必要庇护’的范畴。”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傅璟深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敲击了一下。顾言澈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这些天来自以为是的“逻辑行为”,露出了下面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究的混沌内核。
他试图用习惯的框架去解释:“她的情绪稳定性,直接影响实验数据的准确性。解决外部干扰,是确保项目顺利进行的必要前提。”
这个理由,在他决定出手的那一刻,确实是支撑他行为的主要逻辑基石。
顾言澈静静地看了他两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冷静的外壳。“真的仅仅如此吗?”他轻声反问,“如果只是为了数据,我们有至少三种更低调、成本更低的方式可以达成同样效果,比如由我出面施压,或者通过基金会进行匿名捐赠。您选择的是最直接、最个人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种。”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您的行为模式,出现了无法用既定逻辑解释的偏差。这种偏差的源头,似乎指向了您对林小姐个人本身的……过度关注。”
(转)
“过度关注”四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傅璟深的心底漾开了一圈涟漪。他反感这种无法量化的、模糊的指控。
“她是合作方,是特殊的观察样本,仅此而已。”傅璟深的语气冷硬了几分,带着一种防御性的强调,“我的关注度,与她的价值成正比。”
“她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基因计划’吗?”顾言澈温和却犀利地追问,“或者说,在您心里,林晚这个人本身的价值,是否已经开始超越了‘计划合作者’这个身份?”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傅璟深思维中的迷雾。
林晚这个人本身的价值?
他想起她修复古画时那专注沉静的侧脸,想起她面对刁难时不卑不亢的反击,想起她在深夜厨房里氤氲着咖啡香气的温柔,想起她眼泪的温度……这些画面,这些感觉,与“基因”、“数据”、“计划”这些冰冷的词汇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复杂难言的存在。
他发现,自己无法像评估一个项目或一件资产一样,去精准评估“林晚”的价值。
这种失控的、无法量化的感觉,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一丝……烦躁。
看他陷入沉默,眉宇间蹙起罕见的困惑,顾言澈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作为朋友的诚恳:“璟深,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作为你的朋友和特别助理,我有责任提醒你。‘基因计划’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你花了数年心血,试图攻克自身困境的终极方案。林小姐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但也仅仅是其中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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