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信她”》
(起)
傅家老宅的宴会厅,此刻静得能听见水晶灯电流通过的微弱嗡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手中那个缓缓流淌出暗红酒液的酒杯,以及傅明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混合着轻蔑与得意的神情。
那声“不干净”,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不仅划破了宴会虚伪的和谐,更精准地刺向林晚最敏感的出身。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拉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旁支的几位夫人已经用团扇掩住嘴角,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那里面写满了“果然如此”和“等着看好戏”的意味。
林晚感觉到血液瞬间涌向面部,带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但更快的,是一股冰流从脊椎逆冲而上,迅速冻结了她的神经。她没有去看傅明辉,而是将目光飞快地投向了主位上的傅老爷子。老人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观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她随即用眼角的余光去寻找傅璟深。他站在不远处,手里也端着一杯酒,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冰,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正落在傅明辉身上。林晚的心微微一沉,他会怎么做?在这种场合,为了维护傅家的“体面”,他是否会选择暂时隐忍,让她独自承受这份屈辱?
就在她指尖发凉,准备以一种不失尊严但注定狼狈的方式放下酒杯时——
“堂叔。”
傅璟深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缓步走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敲在众人的心弦上。他并没有走到林晚身边,而是在傅明辉面前站定,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站位。
他微微举杯,向傅明辉示意,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我记得,辉远集团去年第三季度的财报,似乎有些不清不楚。”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听说证监会已经注意到了,正在初步问询。堂叔作为集团董事,想必为此焦头烂额,难怪今日火气这么大,连杯酒都看不顺眼。”
傅明辉的脸色骤然一变,像是被人当众扒掉了底裤,得意之色瞬间僵在脸上,转为青白。“傅璟深!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堂叔心里最清楚。”傅璟深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他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晚身上。
那一刻,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计算,而是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朝她伸出手,不是去接她那杯被玷污的酒,而是直接、坚定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全场所有人,包括林晚,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就着林晚的手,俯身,就着她手中的那只酒杯,在杯沿那抹依稀可见的、属于她的淡淡唇印旁边,从容不迫地喝了一口杯中残余的酒液。
(承)
“哗——”
尽管无人敢大声喧哗,但压抑不住的细微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依旧在宴会厅各个角落响起。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逾矩,也太过……旗帜鲜明。在极度讲究阶层与规矩的傅家,这无异于一场无声的核爆。
傅璟深直起身,舌尖轻轻掠过唇角,仿佛在品味酒液,也像是在回味某种更微妙的东西。他的目光依旧锁着林晚震惊的双眼,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酒没问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铁青的傅明辉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人,更没问题。我信她。”
“我信她”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林晚的耳畔,也炸响在整个宴会厅。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寂静。傅明辉张了张嘴,像一条离水的鱼,最终在傅璟深冰冷的目光和周围人异样的注视下,悻悻地闭上了嘴,狼狈地后退了半步。
傅璟深没有再理会他,他握着林晚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以一种保护者和宣告主权般的姿态,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径直走向主位的傅老爷子。
林晚被动地跟着他,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她看着他挺拔冷硬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刚才的羞辱,而是因为他这石破天惊的维护。理智在尖叫,提醒她这很可能又是一场精心计算的表演,是为了维护他傅璟深本人的面子,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穹顶计划”……可情感却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冲刷着她的心防。那个动作,那句话,太具有冲击力了。
“爷爷。”傅璟深在老爷子面前站定,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握着林晚的手并未松开,“晚晚有些不适,我陪她先去偏厅休息。”
傅老爷子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抬起,看向傅璟深,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最终化为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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