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璃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轻轻拍了拍苏常在的手背,语气温和:
“妹妹这话可就不妥了。陛下是九五之尊,天子心意,恩泽雨露,想去哪儿,想抬举谁,岂是你我能够妄加议论的?”
“安嫔妹妹若真有这份造化能得陛下青睐,那是她的福气,说到底,也是后宫和睦、雨露均沾的喜事,不是吗?”
苏静姝猝然一愣,完全没料到皇后会是这般四两拨千斤的反应。
既不见丝毫妒意,也无半点急切,这让她蓄了满腹的挑拨之言顿时堵在了喉间。
她不甘地咬了咬下唇,犹试图再煽风点火:
“可是姐姐,您是不知那荷包的来历,分明是……”
“不过一个荷包罢了,能有多大事。”
慕卿璃轻巧地打断她,优雅地端起手边的青玉茶盏,指尖莹白,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茶沫,姿态闲适:
“陛下日理万机,许是那荷包的绣样别致,或是里头的香料有宁神静心之效,才让陛下多看了两眼。妹妹何必执着于这等微末小事,反倒显得失了气度。”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苏静姝:
“至于陛下今日去了何处,与谁品茗手谈,更非我等妃嫔该妄加揣测的。谨守本分,静心修德,陛下自然都看在眼里。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
随即,她话锋微转,眸光在苏静姝娇嫩的脸庞上轻轻一扫,语气愈发“恳切”,却暗藏机锋:
“要姐姐说,常在妹妹生得这般玉雪可爱,招人喜欢,就是年纪尚小,心性还需沉淀些。陛下如今不常召幸你,未必不是一种爱护,等你再过两年,身子长开了,以妹妹的资质,还怕没有恩宠隆盛的时候?
何必眼下就急着与旁人争这一时的高低短长,平白失了身份呢?”
这番话,明着是安慰劝导,实则句句都在暗讽;
她苏静姝讥讽旁人手段下作,可她自个儿年纪未足便巴巴地入了宫,这份急于攀龙附凤的心思,难道不是更昭然若揭?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苏静姝脸上霎时红白交错,被这软钉子噎得胸口发闷,却又无法辩驳,只得讪讪地垂下头,低应了一声:
“娘娘教诲的是……”
心中那股憋闷之气却几乎要冲破头顶。
她今日前来,一是仗着自己太后侄女兼皇帝表妹的身份,认定皇后也要给她几分颜面;
二是盘算着若能煽动皇后去申斥安嫔,既可打压对手,又能给皇后扣上善妒不容人的名声,可谓一石二鸟。
只可惜,她这点道行,在慕卿璃面前根本不够看。
又勉强闲话了几句,苏静姝见皇后始终滴水不漏,根本挑不起半分火气,自己反倒落得个没趣,只得悻悻然告退,那一腔算计尽数落空。
殿内重归宁静,唯余鎏金香炉中一缕檀香袅袅盘旋。
白露趋前几步,带着几分担忧:
“娘娘,您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陛下他近日……”
慕卿璃慵懒地重新倚回软榻,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划过光滑冰凉的缎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玩味:
“哦?那你如何看此事?”
白露微微沉吟:
“奴婢愚见,此举……似乎并非陛下平日行事的风格,也与那位安嫔素日给人的清冷印象不符。若陛下真被一个荷包勾走了心神,又怎会……”
她顿了顿,声音放低,“又怎会夜夜不惜翻窗越殿,只为了来咱们未央宫?这男人的心在哪儿,身子可是最诚实的……”
慕卿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横流,媚意自成:
“好你个小白露,如今胆子是越发肥了,连陛下的墙根都敢编排了?”
她故意板起脸,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白露立刻自知失言,宫中之事,许多皆是“做得说不得”,她连忙屈膝跪下:
“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慕卿璃自然了解她的性子,这丫头嘴巴严实,忠心耿耿,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如此毫无保留。
她怎会真怪罪。
只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在你主子跟前,还说这等虚礼?莫非我平日竟那般苛待你们不成?”
随即,她敛了玩笑神色,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
“不过,你这话倒是没说错。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我若连这点都看不透,也白费了他日夜‘爬窗’的苦心。”
“他若真对谁上了心,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寻人,更不会让旁人轻易碰触他珍视之物。那荷包,依我看,不过是个精巧的引子罢了。”
“引子?”
白露眼中疑惑更甚。
“嗯!”
慕卿璃闭上眼,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语气慵懒如猫:
“引蛇出洞,或是……抛砖引玉。咱们且静下心来看着吧,这后宫,怕是又要唱出新戏码了。至于那位安嫔……”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唇角弯起的弧度显得意味深长。
“况且,方才那位苏表妹,想拿本宫当枪使,这点道行,还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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