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庄严肃穆的紫寰殿相距最近的,便是修缮一新的未央宫。
此处不仅是后宫之中最为华美尊贵的宫苑,更是萧凛登基前便亲自督工、一应陈设皆按其心意精心为慕卿璃准备的寝宫。
萧凛牵着慕卿璃出了太极殿,却并未登上御辇。
他只挥手屏退了大部分仪仗,只让提灯宫人远远跟随伺候。
月色清辉如水,悄然洒落在寂静的宫道上,两侧石灯散发出朦胧柔和的光晕,将并肩而行的两人身影拉长,又温柔地交叠在一处。
夜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也吹动了慕卿璃鬓边几缕未束好的发丝,与她身上清雅的香气一同缭绕在萧凛鼻尖。
他就这样执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踏着宫砖,仿佛走的不是深宫甬道,而是寻常家院,静谧而安稳。
直至行至未央宫那扇高阔的朱红大门前,萧凛才顿住了脚步。
慕卿璃抬眼望去,宫灯映照下,“未央宫”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气派非凡。
她心下早已明了,却仍偏过头,故作不解地柔声问道:“陛下,为何不走了?”
声音里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眼底却藏着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这是他捂了许久的秘密,专为她准备的又一份心意。
此刻他刻意停留,那期盼已久的“惊喜”,大约就在门后了。
萧凛转眸看她,宫灯的光晕在她完美的侧颜上投下温柔阴影,长睫微颤,那副明明猜到了几分却偏要装作不知的模样,娇俏得让他心头发软。
他低笑一声,自袖中抽出一条早已备好的绫锦。
“卿卿,闭眼。”
他声音低沉又温柔,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诱哄般的期待。
慕卿璃从善如流,极为配合地微微仰起脸,甚至主动向前倾了倾身子,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乖巧地任由他用那光滑的绫锦轻轻覆上她的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实的结。
视野骤然被清冷的黑暗取代,其余感官却变得格外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偶尔划过她鬓边肌肤的温热触感;
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略微沉促的呼吸声;
还能闻到来自他衣袖间清冽的龙涎香气,与自己身上馨软的芬芳悄然交融。
她能听见宫门被推开时那一声沉重而古老的“吱呀”轻响;
一股迥异于宫中任何地方的清雅芬芳随风袭来,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勾人心魄的甜香,沁人心脾。
“小心,抬脚,门槛。”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呵气般的温柔,体贴入微。
旋即,更多奇妙的声音涌入耳中;
并非宫中常有的死寂,而是淙淙清凌凌的水流声,如环佩轻鸣;
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不知从何处传来,更远处,似乎还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细响。
她仿佛并非步入一座宫殿,而是踏入了一片世外秘境。
正自心驰神摇间,萧凛的脚步稳稳停下。
“卿卿,看看可还喜欢?”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紧张。
慕卿璃闻言,抬手轻轻扯下蒙眼的锦帕。
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她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美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
她早知萧凛亲自督建未央宫,原以为不过是极尽奢华、堆砌珍宝,可眼前所见,却远超她的想象。
真如燕回曾窃窃私语的那般,宛如人间仙境,而非冰冷宫阙。
整座宫苑竟未见寻常宫灯,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它们或悬于廊下,或嵌于石壁,光华温润如水,将四周映照得如梦似幻。
入门处便是一片花木繁荫的小绿洲,古木参天,奇花异草竞相吐艳,方才所闻的鸟鸣便是自此间传出。
之所以称其为“绿洲”,是因这整片景致竟被一条清澈见底的活水溪流环绕;
溪上或以玲珑山石铺就踏脚小径,或以名贵楠木架设曲桥,开阔处甚至泊着一叶精巧的菱角小舟。
穿过这片巧夺天工的前庭,方才望见未央宫的主殿。
殿前一侧是幽静翠绿的竹林,风过处,清音飒飒;
另一侧则栽种着各式果树,此时已经有果实挂上了枝头,更添一份别致的风雅;
这里每一处景致都精准地契合了慕卿璃的审美与情趣。
“陛下……这、这真是太美了……”
慕卿璃由衷惊叹,声音因震撼而微微发颤:
“这真是人间所能有的景致?臣妾莫非是误入了仙境?”
“仙子的居所,自然应是仙境。”
萧凛凝视着她眉眼弯弯、惊喜交加的模样,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只觉得数月来的精心筹划皆有了回报。
“卿卿,随朕来。”
他再次牵起她的手,引她走向主殿。
萧凛亲手推开寝殿的雕花门扉。
殿内,无数红烛高燃,跳跃的烛光将一切陈设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胧的金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馥郁却又带着独特暖意的芬芳,那香气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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