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饮尽那碗甜粥,那清甜软糯的滋味仿佛不仅暖了胃,更丝丝缕缕熨帖到了心底最深处。
慕卿璃藏在粥中的玲珑心思被他勘破,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悦如暖流般涌遍四肢百骸。
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方才批阅奏折时的凛冽寒气早已荡然无存。
说来,他今日积攒的满腔怒火,一半确因政务烦冗,而另一半,又何尝不是源于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子?
这两日,因着刻意避她,他每夜都熬到她沉入梦乡才悄然潜入撷芳阁,仅仅是将那温香软玉拥入怀中,嗅着她发间清浅的馨香勉强入眠,连一句体己话都未能好好诉说。
可他夜里的回避,并不意味着白日里她也该对他视而不见。
新人即将入宫这等大事,她竟也不知来寻他、来缠着他、来宣告所有权吗?
他清晰记得,年初她入宫前,即便是惯会做戏、以温柔贤惠示人的宋昭华,那段时日也几乎是见缝插针地黏在他身边,百般邀宠……
怎么到了她慕卿璃这里,就对那些即将涌入东宫的莺莺燕燕如此无动于衷?
仿佛半点危机感也无。
他从始至终就未曾想过要沾染那些女人分毫。
他早已许她“独宠”之诺,可她呢?
是全然忘了,还是……根本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除了被皇后逼得狠了,她会委屈地掉几滴眼泪,闹上一场小脾气,这两日竟像个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玩玩,仿佛即将到来的新人于她毫无瓜葛。
于是,新人那里他不愿去,她又不来霸着他、索要那承诺中的“独宠”与“专宠”。
倒叫他无处可去,只得将一帮老臣提溜到御书房,借处理政务来打发这漫长而憋闷的时光。
原本想着,重罚几人,闹出些动静,总能引得那个傻丫头察觉,该来安抚安抚他这颗备受冷落、躁郁不安的心了吧?
谁知,派去探听的人回来禀报,只说侧妃娘娘正兴致勃勃地与丫鬟们玩着那种唤作“扑克”的新奇玩意,笑声隔着小院都能听见……
这消息简直让他火冒三丈。
自己的夫君眼看就要被旁人“瓜分”了,她竟还有此等闲情逸致!
那扑克牌,还是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玩意儿,恐怕普天之下,也就她和身边几个贴身侍女懂得玩法。
她也曾耐心教过他,确实趣味横生,能消磨不少时光。
可再有趣的玩意,能比得上他这个男人紧要吗?
原来……
原来她并非不在意。
她早已备下了这份别出心裁的惊喜,以她独有的、含蓄又大胆的方式,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递来了她的思念与邀约。
这个娇娇儿,心里果然是有他的,而且算计得恰到好处。
想到那碗底缠绵的鸳鸯,萧凛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更衣!”
他扬声吩咐,语气中是连日来未曾有过的轻快与笃定。
终于等到萧凛撂下手中那支朱笔,扬声吩咐“更衣”时,大太监福禄激动得几乎要给撷芳阁那位慕侧妃当场磕三个响头。
天知道这一晚上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皇后娘娘已接连派了三拨人来催请太子殿下移步落霞殿,可殿下连传话宫女的面都不愿见。
那些丫头一次次的将皇后口谕“塞”到他福禄手里,压得他脊背都快弯了。
他方才不过是斗胆委婉提了一句“落霞殿已备妥”,便被殿下厉声斥出,罚站在殿门外吹冷风。
眼瞅着亥时将过,殿下若再不去新人宫中,明日皇后问罪,他这项上人头怕是难保!
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救星来了!
还是慕侧妃有法子!
瞧瞧,人家一碗精心熬煮的粥,配上几句软语叮咛,竟比他一箩筐的劝解哀求都管用千百倍。
殿下这不立刻就要更衣出门了么!
殿外,那三位饿得前胸贴后背、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老臣,一听到这声“更衣”,顿时也眼睛发亮。
彼此交换着劫后余生的眼神——殿下这是要去洞房了?
他们总算能回家吃口热饭了?
恰在此时,那位肚腩最是圆润的老臣,腹部十分应景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在寂静的廊下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萧凛的声音便从殿内传了出来,听得出心情缓和了许多:
“让他们三个都先回去,余下的事,明日再议。”
三位大臣如蒙大赦,对着福禄连连作揖,感激涕零得几乎要跪地叩首。
福禄哪敢受这等大礼,侧身避开,压低声线提点道:
“诸位大人要谢,真该好好谢谢撷芳阁的慕侧妃,慕丞相家的千金。是娘娘的体贴,让殿下今儿个开了恩,放了诸位一马。”
三人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对着撷芳阁的方向又是一番滔滔不绝的感念与赞誉,马屁拍得天花乱坠。
殿内的萧凛隐约听见几句对慕卿璃的夸赞,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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