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奈何花月夜 第109章 菩提祖师

“请……前辈……赐教！”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僵持。李砚舟不知何时，再次强撑着抬起了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好！好！好！这是你自找的！”法相连道三声好，显然也被李砚舟这“不识好歹”的执着激起了真怒。

他不再犹豫，单手结印，一枚古朴无华，仿佛由青铜所铸的铃铛状法宝凭空出现，旋转着飞到半空。

“定神通——封！”

随着他一声敕令，那青铜铃铛骤然放大，洒下万丈佛光，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光罩，瞬间将他与李砚舟二人笼罩其中！光罩之上，无数细密的佛文流转不休，散发出隔绝天地、禁锢时空的磅礴伟力！

“师兄！你怎敢！”

这一次，连一向平和的普宏大师也勃然变色！他没想到法相竟然动用了“定神通”这等至宝，这分明是要断绝一切外界干预，执行那“一招之约”！

“给我开！”

绝情道人与普宏大师几乎同时出手！绝情道人剑指一并，一道撕裂苍穹的千丈剑气悍然劈向光罩！普宏大师则口诵真言，一掌拍出，掌心仿佛蕴含着一方佛国，携带着无匹的度化与破禁之力，印向光罩！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光罩剧烈震荡，表面的佛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破碎。然而，这“定神通”毕竟是禅宗至宝，由法相这等至尊催动，其防御力堪称变态。两位至尊联手一击，竟未能立刻破开，只是让其光芒黯淡了几分。显然，要彻底破开这光罩，需要时间！

光罩之内，自成一方隔绝的小天地，外界的轰鸣与焦急都被隔绝，只剩下绝对的寂静，以及法相的声音：

“小子，能逼得老衲动用‘定神通’，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法相看着仅凭意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李砚舟，语气森然，“接下来，我这‘怒目金刚神通·千手浮屠’一出，你那生命之心也绝护不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砚舟眼神已经涣散，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法相一个朦胧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但听到“望舒”二字，他那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用微不可闻的气音，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前辈……尽管……出手……李砚舟……无悔！”

“那便……如你所愿！”

法相不再有丝毫迟疑，双手合十，周身爆发出照耀整个光罩空间的璀璨佛光！那佛光却并非祥和，而是充满了愤怒、刚猛、毁灭的气息！在他身后，一尊高达百丈，面目狰狞，散发着灭世之威的千手佛陀法相，缓缓凝聚显现！

千手舞动，结出种种毁灭印法，浩瀚磅礴的威压，让整个光罩空间都开始扭曲、震颤！这一击若落下，莫说是现在的李砚舟，便是一位至尊境的大能，也必死无疑！

千手浮屠，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威，朝着李砚舟缓缓压落！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躲避，注定毁灭的宿命感！

李砚舟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唯有望舒的笑颜，在最后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望舒……对不起……”

就在这万念俱灰，一切即将终结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咚！”

一声清晰无比，源自生命本源的心跳声，突兀地在这寂静的毁灭空间里响起！

声音，源自李砚舟的心脏位置！

紧接着，一道温暖、柔和、却带着无上威严与慈悲意味的金色光芒，猛地从他心脏处透体而出！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黑暗与邪恶，蕴含着至纯至正的佛性！

半枚浑圆古朴，表面流淌着玄奥纹路的舍利子，自主地从李砚舟心脏处浮现，悬浮在他的胸前，缓缓旋转。

万丈佛光，正是由此而发！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那璀璨的佛光之中，一道慈祥、平和、古老，仿佛凝聚了无尽智慧与岁月的虚影，缓缓凝聚，出现在法相面前。

那虚影，是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温润如春水，嘴角含着一丝看透世情微笑的老僧。他身着简单的麻布僧衣，手持一串念珠，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散发，却仿佛与整个天地大道融为一体。

在看到这道虚影的瞬间——

法相那即将拍下的千手浮屠，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半空之中！他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冰冷与漠然，瞬间被难以置信、无法言喻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深埋了万年的孺慕之情所取代！

他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微微颤抖，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带着哭腔的字：

“师……师尊？！”

光罩之外，正在全力攻击光罩的普宏大师，亦是心神巨震，攻击的动作猛地一滞，目光穿透光罩，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脱口而出，声音充满了激动与颤抖：“师尊！是您吗？！”

那虚影，正是他们师兄弟二人追寻了万年，失踪万年的祖师——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的虚影，面容清晰，眼神温和地注视着法相，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看到了那个曾经性子急躁，却天赋异禀的大弟子。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怜惜，一丝了然，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

“痴儿……”

仅仅两个字，却如同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瞬间击溃了法相万年筑起的心防。

“许久未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急躁，执拗于表象之力。”

菩提祖师的虚影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失踪，没有讲述万年的经历，更没有责怪法相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如同万年前，在法相因为修炼遇挫而烦躁不安时那般，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法相那光洁的头顶。

那动作，轻柔，温暖，充满了师父对弟子无声的宽慰、包容，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歉意。仿佛在说：“是师父错了，不该不告而别，留你们独自承受这万年孤寂与追寻。”

就是这简单到极致的一摸。

法相僵立在原地，万年来的执念、委屈、不甘、愤怒、追寻……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迅速消融、瓦解。两行滚烫的热泪，不受控制地从这位至尊的眼角滑落。他周身那狂暴毁灭的气息，身后的千手浮屠法相，也随之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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