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妹的人生经历和坎坷 第115章 归途的尘埃

飞机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机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海丽的话音落下后，没有人再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大家都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那份故作轻松下的沉重，谁也不愿再触碰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

海蓝看着窗外掠过的云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海丽这些年受的苦，周明轩的所作所为，不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更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海雅悄悄握住海丽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无声的安慰。海丽回握住她，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海露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低头摆弄着衣角。海天抱着熟睡的海威，目光落在海丽身上，满是心疼，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机舱里只剩下飞机飞行的噪音，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看着窗外那片茫茫云海。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客们飞机即将降落。大家这才像是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开始整理身边的行李。

飞机缓缓降落在熟悉的机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家乡特有的气息。海天抱着还在熟睡的海威，率先走下飞机，海露紧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五弟，跟紧了。”海天回头叮嘱了一句，生怕人多走散。

海露连忙点头：“知道了，大哥。”

海蓝、海丽和海雅跟在后面，一行人顺着通道往外走。机场里人来人往，嘈杂而热闹，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海蓝早就安排好了人来接，一出到达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举着写有“海先生”的牌子，恭敬地站在那里。

“海先生，车已经备好了。”男人走上前，微微躬身。

“嗯。”海蓝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跟上。

上了车，司机回过头问道：“海总，是先去公司，还是去海天先生的超市？”

海天想了想，说道：“去超市吧，我离开这么久，心里一直惦记着，想去看看情况。”

海蓝点头同意：“嗯，听大哥的。公司那边的事不急，明天再处理也不迟。这几天在美国熬得太久，我也得去超市好好歇歇，身子都快扛不住了。”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声音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机场。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边的景象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海丽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里带着一丝恍惚，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才回到这里。海雅则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着照片，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显然对家乡的一切都充满了眷恋。

很快，车子就到了海天的超市门口。超市的招牌依旧醒目，门口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少，看起来生意还不错。海天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他抱着海威，快步下了车，迫不及待地走进超市。

“王婶，我回来了！”海天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收银台忙碌的王婶，她是超市的老员工了，从超市开业就在这里帮忙。

王婶抬起头，看到海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哎呀，是海天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她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妥，连忙打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您担心了，王婶。”海天笑着说，“这阵子辛苦您了，超市怎么样？”

“好着呢！”王婶拍着胸脯说，“你走之前都安排好了，进货、销售都按部就班，一点没耽误，也没亏损，你就放心吧！”

海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环顾着熟悉的超市，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差不多，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心血。

海蓝带着海丽和海雅也走进了超市，他让跟来的人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几大包纸钱、香烛，还有一束洁白的菊花和一些水果点心。

海天看到这些东西，愣了一下，问道：“拿这些干什么？”

海蓝的眼神沉了沉，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大哥，咱们刚回来，理应先去看看奶奶。”

提到奶奶，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是啊，这次回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奶奶的坟前。

海丽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别过头，看着窗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海雅也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红。

海天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该先去看看妈。”他顿了顿，对王婶说，“王婶，我先出去一趟，超市就辛苦您多照看一下。”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王婶连忙说，“路上小心点。”

海天把熟睡的海威交给海露：“五弟，你先在超市看着海威，等他醒了给他买点吃的，我们去去就回。”

“好的，大哥。”海露接过海威，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把他弄醒。

海蓝、海天、海丽和海雅四人拎着东西，走出超市，重新上了车。司机见他们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发动车子，朝着城郊的墓地驶去。

车子驶离了繁华的市区，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荒凉起来。路边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车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在回荡。

海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容。小时候，奶奶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他们，在他们受委屈的时候把他们搂在怀里安慰，在他们犯错的时候严厉地批评却又偷偷心疼。是奶奶用她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把他们兄妹五人拉扯大。

可他却没能保护好奶奶，让她在晚年还遭受了那样的变故，连死后都不得安宁。想到这里，海蓝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海丽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在她被继母欺负的时候，是奶奶把她护在身后；在她生病的时候，是奶奶彻夜不眠地照顾她。她多想再听听奶奶喊她的名字，多想再抱抱奶奶，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海雅拿出手机，翻出奶奶的照片，照片上的奶奶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笑得满脸皱纹。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奶奶的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海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作为大哥，没能照顾好弟弟妹妹，也没能守护好奶奶，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在心里默默地对奶奶说：“妈，我们回来了，您放心，周明轩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车子终于到达了墓地。这里比他们离开时整洁了许多，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理。奶奶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镶嵌着奶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依旧笑得那么慈祥。

海蓝率先下车，拎着东西走到墓碑前，将菊花放在墓碑前，又摆上水果点心，然后点燃香烛和纸钱。

“奶奶，我们回来了。”海蓝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

海天、海丽和海雅也走到墓碑前，对着墓碑深深鞠躬。

“妈，您在那边还好吗？”海天的声音带着哽咽，“您放心，我们都好好的，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您的。”

海丽蹲在墓碑前，用手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奶奶，我好想您……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的……”

海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烧着纸钱，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四个人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任凭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纸钱燃烧的灰烬在风中打着旋，仿佛是奶奶的回应。

过了许久，海蓝才开口：“奶奶，周明轩已经被抓了，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您在天上可以安息了。”

海天也点了点头：“妈，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又待了一会儿，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墓地。回去的路上，车厢里依旧很安静，但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回到超市，海威已经醒了，正坐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椅子上，吃着海露给他买的蛋糕。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跳下椅子，跑过来抱住海天的腿：“大伯，你们去哪里了？我醒了都没看到你们。”

“我们去看奶奶了。”海天抱起他，温柔地说。

“奶奶？”海威眨了眨眼睛，“是不是那个会给我买糖吃的奶奶？”

“是啊。”海天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我们下次可以带糖给奶奶吃吗？”

“可以啊。”

海露走过来，摸了摸海威的头：“小宇真乖。”

海蓝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渐渐温暖起来。他知道，过去的伤痛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抹去，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好了，大家都累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海蓝说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嗯。”大家都点了点头。

海天安排王婶照看超市，然后带着大家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几个房间，让大家好好休息。

海蓝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拿出手机，翻出奶奶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海蓝知道，从明天开始，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他会带着家人，好好地活下去，不辜负奶奶的期望，也不辜负这段来之不易的安宁。

夜渐渐深了，酒店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提醒着他们，他们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充满了回忆和希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