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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坠马断骨
暮春的校场尘土飞扬，骑兵队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地面，震得草叶都在颤抖。马三勒着缰绳，胯下的“追风”是营里最好的战马，黑亮的鬃毛在风里飞扬。他正带领骑兵练冲刺，枪尖的寒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再过半个月就是和秦军的决战，这几天的训练比往常更狠，每个人都憋着股劲想拿头功。
“加速！再快！”马三喊着，双腿夹紧马腹，“追风”嘶鸣一声，四蹄腾空，速度又快了几分。可就在冲过第三个障碍时，“追风”的前蹄突然踩进了一个隐藏的土坑，马身猛地前倾，马三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右腿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喧闹的校场里格外清晰，连远处的士兵都听见了。
“马三！”骑兵队的弟兄们赶紧勒住马，围了过来。马三趴在地上，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曲，裤腿被磨破，露出的皮肤已经开始红肿。他想撑着起来，可刚一动右腿，就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粗布战袍，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尘土里，洇出一小片湿痕。
“别碰他！腿可能断了！”负责物资的陈鞣匠扛着皮革路过，赶紧冲过来拦住想扶马三的士兵。他之前跟着林越处理过骨折，知道断骨不能乱碰，越碰越容易移位，到时候更难好。“快去找林郎中！马三这腿伤得不轻！”
一个小兵拔腿就往医疗帐跑，剩下的人围着马三，个个脸上满是焦急。马三盯着自己弯曲的右腿，嘴唇咬得发白，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是营里最好的骑兵，靠这双腿骑马打仗，要是腿断了，不仅再也不能上战场，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家里的老娘还等着他挣钱养老。
“我娘还在等我……我不能断腿……”马三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时在战场上敢跟秦军拼命的硬汉，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手指死死抓着地上的草，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土。
陈鞣匠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林郎中本事大，之前郑大山断肢都能治好，你这腿肯定能好！再忍忍，他很快就来了！”
没过多久，林越背着药箱，带着卫生兵李小丫跑了过来。李小丫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之前准备好的软麻布和草药，脸上满是紧张——她跟着林越学了不少急救知识，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骨折，马三的腿弯得太吓人了。
林越蹲在马三腿边，没有立刻碰，而是先观察腿的弯曲角度，又轻轻按压骨折部位的上下端，马三疼得“嗷”了一声，林越却眼神一沉：“是股骨骨折，断在中段，已经移位了。要是不尽快固定，断骨会戳破血管和肌肉，到时候不仅要截肢，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股骨骨折？”陈鞣匠愣了愣，“那不是最难治的骨折吗？之前听老兵说，有人股骨断了，最后没治好，成了瘸子……”
“难治不代表不能治。”林越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先轻轻把马三的腿扶正——动作慢得像怕碰碎瓷器，“必须用夹板固定，而且得用够粗的树枝，才能撑住股骨的重量，再按‘三点固定法’绑紧，不让断骨移位，这样才能长好。”
马三看着林越专注的侧脸，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却还是忍不住问：“林郎中……我这腿……以后还能骑马吗？”
林越抬头，冲他笑了笑：“只要固定好，好好养，肯定能！我保证，等你好利索了，还能骑着‘追风’冲在最前面！”
第二节 枝定骨伤
“李小丫，你去我之前藏树枝的地方，拿两根手臂粗的槐树枝，要直的，没虫眼的！”林越一边扶着马三的腿，一边吩咐，“记得把我放在旁边的砂纸带上，要最细的那种！”
“陈叔，你帮我剪三条宽五寸的皮革带，要熟制过的，软一点，别磨破皮肤。再找块厚点的软麻布，剪成腿的形状，等会儿垫在树枝和皮肤之间。”
李小丫和陈鞣匠赶紧分头行动。马三躺在地上，看着林越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腿，心里的焦虑慢慢少了点——林越的动作很稳，眼神很坚定，不像会骗人的样子，而且之前营里那么多人都是林越救的，他应该真的能治好自己的腿。
没过多久，李小丫扛着两根槐树枝跑回来，树枝笔直，手臂粗细，表面还带着点树皮的纹路。“林郎中！树枝来了！砂纸也带来了！”她把树枝放在地上，喘得直粗气，显然跑了不少路。
林越拿起树枝，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虫眼和裂痕，然后拿出砂纸，开始打磨树枝表面——他的动作很熟练，砂纸在树枝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原本粗糙的树皮慢慢变得光滑，还被他特意磨出了几道浅纹路。
“林郎中，磨这些纹路干啥？”李小丫蹲在旁边，好奇地问，“滑溜溜的不是更好吗？”
“这些纹路能增加摩擦力。”林越一边打磨，一边解释，“夹板和皮肤之间要是太滑，容易移位，有了纹路，就能固定得更牢，断骨也不会晃。”他之前收集了很多不同粗细的树枝，前臂用小指粗的，小腿用拇指粗的，股骨必须用手臂粗的，就是因为股骨受力大，细树枝撑不住，还特意在每种树枝上都磨了纹路，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陈鞣匠也拿着皮革带和软麻布回来了，皮革带是熟制过的，摸起来很软，软麻布也剪得很规整，刚好能裹住马三的右腿。“林郎中，东西都齐了！我按你说的，剪了三条宽皮革带，麻布也厚，应该不磨皮肤。”
林越点点头，先把软麻布铺在马三的右腿上，从大腿根一直铺到脚踝，确保每个部位都有麻布隔着，不会被树枝磨伤。然后，他拿起两根打磨好的槐树枝，分别放在马三腿的内侧和外侧——内侧的树枝贴着大腿内侧，外侧的树枝靠着外侧的肌肉，刚好把腿夹在中间。
“李小丫，帮我扶着外侧的树枝，别让它动；陈叔，你扶内侧的，我来绑皮革带。”林越拿起第一条皮革带，在骨折部位的上端（靠近大腿根）绑了一道，勒紧后，用手指试了试松紧——刚好能伸入一指，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
接着，他又在骨折部位的中间绑了一道，这道绑得比上端稍紧一点，因为中间是断骨的位置，需要更稳固的固定；最后在骨折部位的下端（靠近膝盖）绑了第三道，松紧和上端一样。
“这就是‘三点固定法’。”林越绑好后，轻轻晃了晃树枝，树枝纹丝不动，他满意地点点头，“上端和下端固定腿的整体，中间固定断骨的位置，这样不管怎么动，断骨都不会移位，才能慢慢长好。”
马三试着动了动脚趾，之前的剧痛减轻了不少，腿也感觉被牢牢固定住了，不会再晃来晃去。他看着腿上的树枝夹板，眼里的希望越来越亮：“林郎中，真的不疼了！这树枝……真能让骨头长好？”
“能。”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得好好养，别乱动，我每天都会来给你检查，调整绑带的松紧，等过两个月，骨头长好了，就能拆夹板了。”
周围的骑兵弟兄们也松了口气，纷纷说：“马三，你放心养，你的马我们帮你喂着，等你好了，我们还一起练冲刺！”
马三笑了，眼里的泪却掉了下来——不是疼的，是感动的，他知道，自己的腿有救了，还能回到骑兵队，还能骑马打仗。
第三节 调绑护愈
接下来的日子，马三被安置在医疗帐旁边的小帐篷里，方便林越随时检查。每天清晨，林越都会先来看他的腿，解开皮革带，检查皮肤有没有压疮，再摸一摸断骨的位置，看看有没有移位，然后调整绑带的松紧——因为腿会肿胀或消肿，绑带的松紧也需要跟着变，太松了固定不住，太紧了会影响血液循环。
“马三，把脚趾动一动。”林越解开绑带，看着马三的腿，皮肤没有压红，说明软麻布垫得好，“现在腿不肿了，绑带得稍微紧一点，不然会晃。”他重新绑好皮革带，用手指伸入绑带和麻布之间，确认刚好能伸入一指，“这样就好，既能固定，又不会影响血流。”
李小丫也每天来帮忙，她跟着林越学怎么检查皮肤，怎么调整绑带，一开始还会紧张，绑带要么太松要么太紧，后来慢慢熟练了，林越不在的时候，她就能自己给马三调整。“马三哥，你看，我现在绑的松紧刚好吧？林郎中说，只要能伸入一指，就没问题。”李小丫绑好后，骄傲地说，眼里满是成就感。
马三笑着点头：“没问题！比我自己绑的好多了！小丫，你学东西真快，以后肯定能成为像林郎中一样厉害的医者。”
陈鞣匠也经常来，他给马三做了个更舒服的软麻布垫，里面还加了点艾草，能消炎止痛，还做了个简易的木架，把马三的腿架起来，让腿不用受力，恢复得更快。“马三，你要是觉得麻布垫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改，保证让你养得舒舒服服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三的腿恢复得很快。第十天，他已经能坐起来，腿不疼了；第二十天，林越检查的时候，发现断骨的位置已经开始长骨痂了；第三十天，他试着在帐篷里慢慢走动，虽然还需要拄着拐杖，但已经能不用人扶了。
“林郎中，我什么时候能拆夹板啊？”马三看着腿上的树枝，有点着急，他想早点回到骑兵队，早点骑上“追风”。
林越摸了摸他的腿，又轻轻按压了一下断骨的位置，马三没有疼，说明骨痂长得不错。“再等半个月，等骨痂长牢了，就能拆了。拆了之后再练几天走路，就能慢慢骑马了，但一开始不能骑太快，得循序渐进。”
马三点点头，心里的激动压都压不住——他终于能回到自己最爱的骑兵队了。
可就在这时，营里传来一个消息：秦军那边有个将领，也是股骨骨折，他们用粗绳把腿绑死，没垫麻布，也没调整松紧，结果腿肿得像馒头，皮肤都烂了，断骨还移位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真是作孽啊！”陈鞣匠听了消息，忍不住叹气，“好好的腿，就这么被糟蹋了，要是他们也用林郎中的法子，肯定不会这样。”
林越听了，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不管是赵军还是秦军，都是人，骨折了都该好好治，不能因为是敌人，就看着他们受苦。他想了想，对马三说：“马三，等你拆了夹板，我们去秦军那边看看，说不定能帮他们一把。”
马三愣了愣，随即点头：“好！林郎中，我跟你去！我让他们看看，你的法子有多管用，让他们知道，治病不分敌友！”
第四节 骨愈传法
半个月后，马三的夹板顺利拆除了。他的腿已经基本恢复，能正常走路，虽然还不能像以前那样快跑，但已经能慢慢骑马了。拆夹板那天，骑兵队的弟兄们都来祝贺，“追风”也被牵了过来，看到马三，兴奋地嘶鸣着，用头蹭他的胳膊。
“林郎中，谢谢你！”马三骑在“追风”上，慢慢走了一圈，眼里满是感激，“我又能骑马了！又能跟弟兄们一起打仗了！”
林越笑了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走，我们去秦军那边，看看他们的将领。”
马三骑着“追风”，跟着林越、李小丫和陈鞣匠，往秦军营地走。秦军的哨兵看到他们，一开始很警惕，后来听说林越是来治病的，赶紧去通报。
秦军的医疗帐里，将领躺在草席上，右腿肿得像水桶，皮肤已经溃烂，流着脓水，脸色惨白，显然疼得厉害。秦军的医官们围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却没别的办法。
“这是怎么弄的？”林越蹲在将领腿边，皱起眉，“怎么用粗绳绑？还不垫麻布？”
“我们……我们以为绑紧点能固定住……”秦军医官小声说，“没想到会肿成这样……”
林越没再说话，赶紧让陈鞣匠拿出软麻布，让李小丫准备树枝——他们特意带了两根手臂粗的槐树枝，就是怕秦军没有合适的夹板。林越先小心翼翼地解开粗绳，用艾草水把溃烂的皮肤擦干净，然后铺上软麻布，再把树枝放在腿的内外侧，按“三点固定法”用皮革带绑好。
“记住，每天都要检查绑带的松紧，能伸入一指最好，还要看看脚趾的颜色，要是发紫，就是绑太紧了，得松一点。”林越一边绑，一边给秦军医官讲解，“软麻布要每天换，保持干净，别让皮肤再烂了。”
秦军将领绑好夹板后，疼得轻了不少，他看着林越，眼里满是敬佩：“谢谢……谢谢你……之前我们还跟你们打仗，没想到你还愿意来救我……”
“医者不分敌友，只分需要治病的人和不需要治病的人。”林越笑了笑，“你好好养，按我说的做，两个月后就能拆夹板了。”
秦军将领点点头，对身边的亲兵说：“去把我们营里的粮草分布图拿来，给林郎中！就当是谢礼！”
亲兵很快拿来了粮草分布图，上面详细标着秦军的粮草位置和守卫情况。林越接过图，心里很意外——他没想到，一次治病，还能换来这么重要的情报。
回到赵军营地，林越把粮草分布图交给了赵括。赵括看了图，兴奋地说：“太好了！有了这张图，我们就能绕开秦军的守卫，烧掉他们的粮草，到时候他们就没粮食了，肯定会退兵！”
几天后，赵军按照粮草分布图，成功烧掉了秦军的粮草。秦军没了粮食，只能退兵，赵军不战而胜。
马三骑着“追风”，跟在骑兵队后面，看着撤退的秦军，心里满是感慨：“林郎中，没想到你的夹板，不仅救了我的腿，还帮我们打赢了仗！”
林越笑了笑，看着远处的天空：“其实不是夹板厉害，是科学的方法厉害。不管是固定骨折，还是打仗，都要讲方法，讲精准，不能蛮干。”
夕阳下，马三骑着“追风”，在草原上奔驰，风拂过他的脸颊，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有力量。林越、李小丫和陈鞣匠站在旁边看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一根小小的树枝，不仅固定了断骨，还连接了敌友，带来了和平，这大概就是医学的力量，也是精准和仁心的力量。
后来，林越把“树枝夹板”和“三点固定法”教给了更多人，赵军和秦军的医官都学会了，再有人股骨骨折，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变成瘸子。而马三，也成了营里的“夹板宣传员”，逢人就说：“林郎中的树枝夹板，比任何东西都管用，只要按他说的做，断腿也能好！”
医学的种子，就这样随着一根小小的树枝，在战场上生根发芽，守护着更多士兵的生命，也守护着更多家庭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