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41章 山河为聘（一）

关键词：双男主，先婚后爱，hE

人物：

黎明：皇子，男扮女装养大，

冥岚：敌国太子，

五更梆子刚响过，南朝皇宫的琉璃瓦还浸在墨色里。一缕烛光从听雪轩西厢房的窗纸透出，映出两个交叠的人影。

腰再沉三分，指尖要像拈着花瓣。苏嬷嬷的藤条点在黎明脊背上，今日及笄礼，全建康城的眼睛都盯着公主。

铜镜前的少年微微颔首，束腰玉带勒出盈盈一握的假象。胭脂染过的唇瓣轻启，吐出与外貌截然不同的低沉嗓音：若那北国使团非要验看才艺...

老奴自有安排。苏嬷嬷将一支金步摇插入他鬓间，剑舞改作团扇舞，您只需记住——

垂睫，抿唇，笑不露齿。黎明接话，镜中人已挂上标准的天家笑容。十五年的训练让这副姿态刻进骨髓，连喉结的起伏都被雪纱披帛巧妙掩盖。

院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黎明闪电般扯下束发丝带，青丝垂落的瞬间，三公主黎姝带着药香闯进来：五妹好大的架子，连试礼裙都要人三催四请！

同一时刻，北国使团副使正站在御花园假山后。玄色官服下，冥岚的指尖摩挲着一枚青铜耳珰——方才路过荷花池时，他亲眼看见那位五公主用这暗器打落了窥探的麻雀。

大人怎么在此？引路宫女焦急张望，观礼席要开了...

冥岚状似无意地踢了踢假山旁的碎石：听闻南朝奇石玲珑，果然...话音戛止，他敏锐地捕捉到荷花池畔的私语。

...明儿，及笄后就要议亲了。静嫔的声音发颤，今早皇后暗示要和亲北国...

母妃安心。竟是黎明清朗的男声，孩儿昨夜已让苏嬷嬷在验身帕上做了手脚。

冥岚瞳孔骤缩。他借着整理衣冠的动作，将耳珰藏入袖中。那上面沾着极淡的松墨香，与南朝贵女惯用的兰熏截然不同。

正阳殿内，香炉吐出袅袅青烟。黎明跪坐在礼席上，十二幅金线罗裙像朵盛放的芍药铺展开来。当赞者唱到令月吉日时，他垂首的弧度恰好让珠帘遮住下颌棱角。

请北国使节献礼。

冥岚捧着鎏金礼盒上前，在俯身时突然用北境方言低语：公主的耳珰落在我这了。他满意地看着黎明睫毛几不可察地一颤——这个反应坐实了他的猜测。

礼成时变故陡生。太子黎阳突然举杯走来：五妹这身量，倒比孤还高出半分。他故意将酒泼在黎明肩头，纱罗遇水变透，隐约显出宽肩轮廓。

千钧一发之际，黎明反手打翻案上铜灯。在众人惊呼救火时，他已裹着冥岚适时递来的大氅退至屏风后。黑暗里，北国太子滚烫的呼吸擦过他耳际：

下次要藏，记得连手腕骨节一起藏。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铜镜前的黎明死死咬住唇脂，束胸的绸带已经勒到最紧，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痕。

再忍忍。苏嬷嬷将浸了药汁的帕子按在他腿间，这药能让脉象如女子月信紊乱，但会腹痛如绞。

黎明闭眼点头，冷汗顺着画好的黛眉滑下。三更时分皇后突然传诏，要所有适龄公主接受验身——美其名曰保全皇室清白，实则是为那北国求亲做准备。

好了。苏嬷嬷退后两步端详，现在您就是个月事不调的深闺贵女。

窗外传来打更声，黎明猛地抓住嬷嬷手腕：若他们要我脱衣验看...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按在他掌心：老奴年轻时救过北国二皇子性命，今日这玉会保您平安。

玉佩上刻着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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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真要娶那个假货？北国驿馆内，副使杨峥几乎捏碎茶盏，南朝送个男人来和亲，分明是羞辱！

冥岚摩挲着青铜耳珰不语。窗外雨打芭蕉，像极了他昨夜听见的、那位束胸时的喘息。

我要的不是新娘。他突然轻笑，是一把能插进南朝心脏的利剑。

杨峥还要争辩，忽有侍卫急报：南朝太子带人闯听雪轩验身！

冥岚腾地起身，大氅带翻了案上舆图。地图上朱砂标记的，赫然是南朝边境所有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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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外已围满宫人。太子黎阳正用马鞭抬起静嫔下巴：五妹若真是女儿身，姨娘怕什么？

黎明被两个嬷嬷押着站在廊下，雪白中衣在雨中透明地贴在身上。他看见母亲额头磕出的血，看见苏嬷嬷被按在春凳上杖责，最后看见黎阳亲手来扯他衣带。

且慢。

玄色大氅如夜枭般罩下，冥岚不知何时出现，指尖正抵在黎阳腕间要穴：太子殿下，验贞该用宫规里的金针探脉，不是市井流氓的手段。

他说话时手臂环着黎明肩膀，掌心温度透过湿衣灼人。黎明浑身紧绷——这姿势能让北国太子清晰摸到他束胸带的轮廓。

林大人管得太宽了。黎阳冷笑，还是说...他突然扯落黎明外袍，北国就好这口？

惊呼声中，冥岚的大氅已严实裹住黎明。宽袖遮掩下，他拇指重重碾过黎明腕间：配合我。

殿下...黎明突然换上娇弱哭腔，指甲却深深掐进冥岚手背，妾身...妾身...他身子一软，裙摆洇开刺目猩红。

传太医！冥岚打横抱起他，在黎阳铁青的脸色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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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署的药香熏得人头晕。黎明躺在屏风后，听冥岚用北国方言与人对谈。

确实是月事，但脉象紊乱。老太医低声道，像是...长期服食寒凉药物所致。

冥岚的脚步声渐近，黎明突然从袖中抽出金簪。屏风被掀开的刹那，簪尖正抵在对方咽喉。

我要见苏嬷嬷。他声音冷静得可怕。

冥岚竟笑了。他任由簪子划破皮肤，俯身时热气拂过黎明耳垂：刚才是谁教太子妃装晕的？演技不错。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小宫女冲进来，手里捧着静嫔的胭脂盒：公主！姨娘她...她在皇后殿前饮了...

黎明夺过胭脂盒，盒底静静躺着一根带血的银签——这是宫廷女官记载妃嫔月事的物件，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癸水至。

母亲用十五年伪造的记录，换了他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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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定在下月。冥岚在黎明掰断第三根簪子时开口，我会亲自。

黎明猛地抬头，却见对方取出那枚青铜耳珰：下次暗器要淬毒。说完竟转身离去。

雨更大了。黎明拆开胭脂盒夹层，母亲娟秀的字迹晕染在血渍里：

吾儿，南疆大营左将军是故人。

他望向北国驿馆的灯火，忽然将喉间纱帛扯到最紧。镜中人又变回那个完美的南朝公主，唯有眼底燃着幽暗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