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38章 霓虹深渊（一）

关键词：赛博朋克，科幻末世，双男主，

人物：黎明，冥岚

2167年，新东京。

雨水顺着锈蚀的排水管滴落，在霓虹灯照射下变成五彩的毒液。黎明蹲在废弃大楼的通风管道里，视网膜上不断跳动着数据流。他左眼的机械瞳孔微微收缩，将三百米外新纪元大厦的安保系统尽收眼底。

系统覆盖完成度87%，再给我三分钟。黎明对着空气低语，喉咙里的声带增强器将声音转化为加密信号，传向未知的某处。

你只剩九十秒了，黎明。耳机里传来莫里斯沙哑的声音，巡逻无人机比预计提前了四分钟。

黎明啐了一口，右手食指的皮肤自动裂开，露出下面的数据接口。他将手指插入通风管壁的应急电路，左手同时在虚空中快速滑动。全息投影的键盘在他面前展开，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大楼外，全息广告里的虚拟偶像正在推销最新款的神经芯片。让您的思维超越**极限！甜美的声音穿透雨幕。黎明冷笑一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芯片里藏着什么——三年前，他妹妹的大脑就是在植入这种芯片后烧毁的。

搞定了。黎明猛地抽回手指，皮肤立即愈合如初。通风管道尽头的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安保系统进入休眠模式，你们有六分钟时间。

收到。老地方见。莫里斯切断了通讯。

黎明没有立即离开。他透过通风口的金属网格望向外面，新东京的夜景在雨中扭曲变形。远处，新纪元大厦顶部的全息标志——一个发光的dNA螺旋缠绕着美元符号——照亮了半个天空。近处，贫民窟的霓虹灯在积水中投下支离破碎的倒影。

这就是赛博朋克时代的真实写照：科技天堂与人间地狱仅一街之隔。

黎明活动了一下左肩，人造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他的身体有37%是机械——这是三年前那场的代价。当时他和妹妹都是新纪元公司的实验志愿者，直到他们发现那些神经芯片的真正用途...

一声巨响打断了黎明的回忆。通风管道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和自动武器的射击声。

该死！黎明猛地趴下。莫里斯的行动暴露了？不可能，他的团队是业内最专业的。

视网膜上的战术hUd突然亮起红点——有什么东西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黎明迅速拔出大腿侧面的电磁手枪，这是黑市上最贵的货色，能一发打穿军用级装甲。

通风管道的拐角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黎明没有犹豫，扣动扳机。电磁加速的子弹呼啸而出，却在距离目标半米处突然悬停，然后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一般，扭曲变形掉在地上。

生物力场？黎明瞳孔收缩。这技术连军方都还处于实验室阶段。

黑影向前迈了一步，霓虹灯的蓝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修长的身形，覆盖着某种液态金属般的装甲，面部被全息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发着微光的眼睛。

黎明·K，前新纪元神经芯片测试员，现为地下黑客组织暗影脉络核心成员。黑影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你的左臂肘关节需要润滑了。

黎明感到一阵寒意。这些信息应该只有莫里斯知道。你是谁？公司派来的清道夫？

你可以叫我冥岚。黑影——现在有了名字——向前又走了一步，我不是来杀你的。相反，我刚救了你一命。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话，整栋建筑再次震动，远处传来更多爆炸声。

莫里斯的团队中了埋伏。新纪元早就知道今晚会有人入侵。冥岚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段全息录像投射出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司特工正包围大楼的另一个入口。跟我走，除非你想试试对抗一整支公司武装。

黎明犹豫了一秒，但职业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说谎。他点点头，跟着冥岚钻进一条他从未注意过的维修通道。

通道狭窄潮湿，墙壁上爬满发光的真菌——这是辐射变异的结果。冥岚在前方带路，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黎明注意到他的装甲会根据环境自动变色，完美融入背景。

你到底是谁？黎明压低声音问道，那种生物力场技术至少领先民用市场二十年。

冥岚没有回头：新纪元不想让世人知道的存在。就像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神经芯片真正用途一样。

这句话像电流般击中黎明。他猛地抓住冥岚的肩膀：你知道芯片的事？

冥岚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他的全息面具突然消失，露出真容——一张年轻男性的脸，但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的微光流动。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黎明。比如你妹妹艾米丽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什么。

黎明的呼吸停滞了。三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妹妹死亡的真相，但公司销毁了所有记录。

跟我来，我会告诉你一切。冥岚的面具重新出现，遮住了那张非人的面孔，但首先，我们得活着离开这里。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冥岚将手掌贴在锁上，某种黑色纳米物质从他的皮肤渗出，几秒钟后，门锁发出咔哒声。

门外是贫民窟的后巷，空气中弥漫着合成食物和排泄物的气味。一架没有标识的飞行器悬停在离地面半米处，舱门无声滑开。

上去。冥岚命令道。

黎明犹豫了。一旦登上那架飞行器，他就完全处于对方的掌控中。但三年来寻找的答案可能就在眼前...

他迈步登上飞行器。舱内出奇地简洁，没有任何标识或控制面板。冥岚随后进入，舱门关闭的瞬间，飞行器无声地升入雨夜。

透过窗户，黎明看到新纪元大厦的方向亮起刺目的火光。莫里斯和其他人可能已经...

他们中有人背叛了你。冥岚似乎能读懂他的想法，但不是莫里斯。

飞行器穿过霓虹灯构成的雨幕，向城市更黑暗的边缘飞去。黎明注意到自己的所有通讯信号都被屏蔽了。

你要带我去哪？黎明问。

去见一个人。冥岚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少了机械感，多了些人性，一个能解释一切的人。

飞行器开始下降，最终停在一座废弃教堂的屋顶。这座哥特式建筑在周围摩天大楼的阴影中显得格格不入，彩色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框架。

冥岚领着黎明穿过破损的屋顶，进入教堂内部。出乎意料的是，主厅中央摆满了先进的电子设备，全息投影在空气中构成复杂的数据模型。一个穿着破旧神父袍的老人站在控制台前，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

啊，你找到他了。老人微笑着，眼睛却异常明亮——那是高级义眼的特征。

神父威廉？黎明惊讶地认出这位十年前失踪的量子物理学家，你还活着？

勉强算是。老人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上的接口，大部分时间我的意识都在量子服务器里游荡。**只是...临时居所。

冥岚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组全息图像。黎明立刻认出那是新纪元公司的内部设计图，但标注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项目名称：冥王计划。

三年前，冥岚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中回荡，新纪元在神经芯片中植入了纳米级意识控制器。他们选择的测试者都是边缘人群——瘾君子、无家可归者、欠下高利贷的人...

还有急需钱的兄妹。黎明苦涩地接话。当时他和妹妹艾米丽为了支付母亲的天价医疗费，签下了实验协议。

冥岚点点头：但你妹妹的大脑构造很特殊，对意识控制产生了抵抗。芯片过载时，她看到了控制端的信号来源。

全息图像变化，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地下设施。中央是一个圆柱形容器，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形轮廓。

冥王计划的核心。神父威廉解释道，一种将人类意识数字化并强化的实验。他们需要大量测试者的大脑数据来完善系统。

黎明感到一阵眩晕：所以他们...杀了我妹妹就为了获取数据？

不仅如此。冥岚突然脱下上衣，露出躯干——他的皮肤下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某种液态金属与生物组织的混合体，蓝色的能量在其中脉动。我是第一个成功案例，也是唯一逃出来的。

黎明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既非人类也非机械的存在。冥岚的身体是活的科技，是公司最黑暗实验的产物。

为什么找我？黎明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冥岚与神父交换了一个眼神：因为你的神经改造与众不同。芯片事故没有杀死你，反而让你的大脑产生了某种...抗体。我们需要它来摧毁冥王计划的主服务器。

教堂外，雨势渐大。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在这个科技与人**织的夜晚，两个被公司摧毁过去的男人站在了一起。

告诉我该怎么做。黎明听见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教堂中回荡。

冥岚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第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首先，你需要见见我们的其他盟友...

黎明的手指划过左肋下那道锯齿状的疤痕，人造皮肤与原生组织的接缝处传来细微的刺痛。这是每次系统自检时的副作用——提醒他身体的37%已不再属于自己。

你的生物电读数不稳定。冥岚的声音从房间另一头传来，那双发光的眼睛在昏暗的教堂地下室中格外醒目。

系统自检而已。黎明放下衣摆，遮住那些机械部件，不像你，我还没完全变成机器。

冥岚没有回应这句挑衅。他站在全息投影前，手指划过悬浮在空中的数据流。那些信息在黎明看来毫无规律，但冥岚处理它们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神父威廉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液体。喝点这个，能稳定神经接口。他将其中一杯递给黎明，用教堂后院的草药自制的，比那些公司产的抑制剂纯净多了。

黎明接过杯子，液体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闻起来像生锈的金属。你确定这能喝？

三年前你往血管里注射黑市纳米修复剂时可没这么谨慎。威廉神父笑道，露出几颗金属牙齿。

黎明皱眉，但还是喝了下去。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他视网膜上的hUd突然清晰了30%，左臂关节的摩擦感也消失了。

见鬼，这真的有用。

信仰的力量，孩子。威廉眨了眨他的义眼，虽然我的信仰现在是量子物理。

冥岚突然转身，全息投影在他面前重组为一个三维建筑模型。新纪元总部地下七层的结构图。主服务器就在这个位置。

黎明走近观察，模型精确到每一条通风管道和每一个安保摄像头。这情报至少值五百万信用点，你们从哪搞到的？

我画的。冥岚平静地说，我在那里了两年。

房间陷入沉默。投影的蓝光映在三人脸上，将阴影拉得很长。

他们把你...养在那里？黎明小心地问。

冥岚的液态金属装甲表面泛起波纹，这是他情绪波动的外在表现。不是养。是储存。我醒来时被泡在培养液里，连着几十条数据线。

他指向模型中央的圆柱形容器，就在这里。每天有不同的人来测试我的反应，记录我的脑波。直到有一天，威廉黑进了他们的次级系统。

那是个意外。老神父摇头，我本来只想偷点量子计算算法的。

黎明看着冥岚的侧脸，第一次注意到他眼下细微的纹路——这是少数还保留人类特征的地方。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冥岚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撕开了自己左胸的装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