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15章 山海异闻（五）

冥岚突然出手，折扇射出一道银光直取烛阴咽喉。烛阴轻松避开，黑袍翻飞如蝠翼。

恼羞成怒了？烛阴讥讽道，那就让这孩子看看真相吧！

他黑袍一挥，一团黑雾涌出，在空中形成画面——是黎明的祖父，站在一个祭坛前，周围都是烛龙的人，似乎在主持某种仪式。

黎明瞪大眼睛：这...不可能...

冥岚咬牙：幻象而已！黎明，别上当！

烛阴继续操控黑雾，画面变换：你祖父发现黎家血脉不仅能激活《山海图》，还能控制钟山之神。他想独占这种力量，所以我们不得不...处理掉他。

画面显示祖父倒地痛苦挣扎的场景。黎明胸口如遭重击，呼吸变得困难。

别看了！冥岚一把拉过黎明，折扇展开形成防护罩，他在扭曲事实！

烛阴冷笑：那为什么不敢让他知道全部真相？比如白泽接近你的真正原因？

冥岚眼中金光大盛：够了！他猛地掷出折扇，扇子在空中分裂成十二片，从不同角度袭向烛阴。

烛阴黑袍鼓荡，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声音在空中回荡：我们会再见面的，黎家小子。到时候，你会知道谁在说谎...

黑雾完全散去后，森林恢复寂静，只有彘的尸体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冥岚收回折扇，转向黎明：他说的都是谎言，目的是离间我们。

黎明沉默良久，最终抬头：那真相是什么？你接近我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

冥岚的表情变得复杂：这...说来话长。

就在这时，远处的钟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整片森林为之震动。冥岚脸色大变：

不好...他们已经开始了！

钟山方向的咆哮声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才渐渐平息，但余音仍在森林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落下。黎明捂住耳朵，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才敢放开。

那是什么？他声音发颤。

冥岚面色凝重如铁：钟山之神开始苏醒了。他望向远方山脉，那里现在笼罩着一层不祥的红光，烛龙一定找到了某种替代方法，不需要完整的《山海图》也能进行唤醒仪式。

替代方法？黎明想起烛阴说的话，和我祖父的研究有关？

冥岚转向黎明，金色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别相信烛阴的谎言。你祖父是守秘人中最坚定的成员之一，他发现了烛龙的计划才遭毒手。

那他为什么会有和烛龙在一起的影像？

幻术而已。冥岚摇头，烛阴擅长操控记忆和制造幻象。你祖父确实曾潜入烛龙内部调查，但绝不是他们的同伙。

又一声咆哮传来，比之前更近。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远处树木成排倒下，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移动。

我们得走了，冥岚拉起黎明，钟山之神苏醒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山海经》世界的生物都会躁动起来。

两人快速穿行在奇异森林中。水晶般的树叶在双阳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美得令人窒息，但此刻谁也无心欣赏。冥岚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黎明避开危险区域，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前进。

我们去哪？黎明气喘吁吁地问。尽管吃了冥岚给的药丸，这里的空气还是让他肺部灼热。

找一处安全节点，冥岚头也不回，可以暂时躲避，同时观察钟山情况。

他们爬上一座小山丘，顶部有块平坦的巨石。冥岚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按特定方位摆放在石面上，然后咬破手指，在中央滴下一滴血。铜钱立刻发出微光，形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透明光罩。

进来，冥岚招手，这是障眼法阵，能隐藏我们的气息。

刚进入法阵，黎明就看到一群形似野狼但额头长着独角的生物从山下跑过，发出刺耳的嚎叫。

冥岚低声道，通常独居，现在成群结队，明显受到了钟山影响。

黎明观察着那些生物远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冥岚，如果这里是《山海经》世界，那我们算是...穿越了？还能回去吗？

冥岚点头又摇头：这不是完全的穿越。通幽井连接的是空间夹层，我们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过渡地带。只要能找到另一口井，就能回去。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皮囊，倒出几粒干果递给黎明：先补充体力，我们需要等钟山那边稳定下来再行动。

黎明嚼着干果，味道像杏仁和肉桂的混合，吃下后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扩散全身。他偷瞄冥岚的侧脸，在双阳照耀下，这位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层金边，非人感更加明显。

冥岚，黎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烛阴说你有接近我的真正原因...那是什么？

冥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观察远处的钟山。

冥岚？黎明追问。

我确实有私心，冥岚终于开口，声音异常轻柔，但绝不是烛阴暗示的那样。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等我们安全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他的语气如此诚恳，黎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但疑问的种子已经种下，在心底悄然生根。

钟山方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闪电如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一道特别粗大的闪电直劈山顶，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冲击波甚至传到了他们所在的山丘，光罩剧烈晃动起来。

不好！冥岚猛地站起，他们加速了仪式！

什么意思？黎明也跟着站起来。

烛龙在强行唤醒钟山之神，冥岚快速解释，但这样会导致两个世界的屏障提前崩塌。《山海经》的生物会涌入人间，而人类世界的科技和污染会毁掉这里的生态平衡！

他迅速收起铜钱，光罩消失：计划有变。我们得立刻前往钟山阻止他们。

什么？就我们两个？黎明瞪大眼睛，对抗整个烛龙组织？

冥岚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骨笛，是时候召集盟友了。

他将骨笛放在唇边，吹出一段奇异的旋律。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穿透整个森林。片刻寂静后，四面八方传来回应——兽吼、鸟鸣、甚至树叶的沙沙声，汇成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守秘人从不孤军奋战，冥岚收起骨笛，《山海经》中记载的生物并非都是敌人。许多像文文兽一样，愿意与人类和平共处。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群形似仙鹤但通体碧绿的鸟儿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旋。领头的一只降落在冥岚肩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青鸟，冥岚介绍道，《山海经》中记载的西王母信使。它们会为我们引路。

青鸟群飞向钟山方向，冥岚和黎明紧随其后。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许多，冥岚似乎放松了些警惕，边走边向黎明解释更多。

烛龙组织认为，唤醒钟山之神能让他们获得操控自然的力量，成为新世界的主宰。但他们不明白，钟山之神一旦完全苏醒，第一个毁灭的就是人类世界。

为什么？黎明问。

因为仇恨。冥岚的声音低沉下来，上古时期，人类与《山海经》生物和平共处。但随着人类文明发展，贪婪驱使他们猎杀异兽获取力量。钟山之神是这些生物的守护者，它见证了太多背叛与屠杀。

黎明想起祖父笔记中提到的两个世界分离，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山海图》其实是...封印？

冥岚赞许地点头：三十六片玉片组成的封印，将两个世界隔开，防止冲突升级。烛龙想打破这个封印，而守秘人世代守护它。

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前方是通往钟山的峡谷。青鸟群在此停下，领头的一只发出警告的鸣叫。

有埋伏。冥岚拉住黎明，退回树林边缘。

果然，峡谷入口处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其中三个正是之前交过手的铁背、长右和朱厌。他们似乎在守卫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个人形。

黎明眯起眼睛，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徐福？！

祭坛上的老人白发凌乱，衣衫褴褛，但黎明一眼就认出了古今书店的老板——徐福。老人似乎昏迷不醒，胸口微弱起伏，证明还活着。

他们抓了徐福！黎明压低声音，怎么会...

冥岚的表情变得异常冷峻：不是抓，是背叛。

什么？

看他的手腕。冥岚指向祭坛。

黎明仔细观察，发现徐福的手腕上并没有绳索，反而戴着一个精致的青铜手环，与烛龙成员戴的样式相同。

徐福是...烛龙的人？黎明难以置信，但他帮了我们！

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冥岚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冰水，守秘人中有内鬼的传言一直存在，没想到是他。

祭坛那边有了动静。一个身穿红袍的高大男子走上祭坛，黎明认出那是烛阴。他手持一把骨刀，开始在徐福周围画某种符文。

他们在准备血祭，冥岚解释道，徐福作为守秘人记录者，血液中含有大量关于《山海图》的知识。烛龙想用他的血加速唤醒仪式。

黎明握紧拳头：我们得救他！

冥岚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即使是陷阱，徐福也罪不至死。但我们需要计划。

他环顾四周，指向峡谷右侧的一条狭窄山缝：那边应该能绕到祭坛后方。我吸引他们注意，你趁机救徐福。

就我一个人？黎明咽了口唾沫。

冥岚递给他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三颗烟雾丸，摔碎能产生浓烟；两根捆仙索，念字就能激活；还有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能维持十分钟。他顿了顿，记住，无论徐福说什么，都别完全相信。

黎明点头，将布袋收好。冥岚又叮嘱了几句行动细节，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树林。

烛阴！冥岚的声音如雷霆般响彻峡谷，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烛龙成员立刻警戒起来。烛阴抬头，漆黑的双眼锁定冥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白泽大人终于现身了。怎么就你一个？黎家小子呢？

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冥岚展开折扇，缓步向前。

烛阴大笑：狂妄！他一挥手，拿下他！

铁背、长右和朱厌同时扑向冥岚。战斗瞬间爆发，冥岚的折扇化作道道银光，在三人的围攻中穿梭自如。其他烛龙成员也加入战团，各种奇异的武器和法术齐出，场面一片混乱。

黎明趁机贴着岩壁向山缝移动。借着冥岚制造的混乱，他成功溜进缝隙。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湿滑冰冷。他小心前进，终于来到祭坛后方。

从缝隙中望去，祭坛近在咫尺。烛阴仍站在徐福身旁，但注意力全在远处的战斗上。黎明深吸一口气，取出隐身符贴在胸前。

一股凉意从符纸扩散至全身，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变得透明。黎明小心翼翼地爬出山缝，蹑手蹑脚地接近祭坛。

距离徐福只有几步之遥时，祭坛上的一个符文突然亮起红光。烛阴猛地转身：有人触动警报！

黎明僵在原地，但烛阴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千钧一发之际，冥岚在远处一声长啸，折扇化作十二道银光袭向烛阴。烛阴不得不转身防御，黑袍鼓荡如蝠翼，挡下所有攻击。

黎明抓住机会，冲到徐福身边。老人面色惨白，嘴唇干裂，但还有呼吸。黎明轻轻摇晃他：徐老？徐老？

徐福的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看到黎明，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孩子...你不该来...

我带你离开。黎明开始解徐福手腕上的青铜环。

不...徐福虚弱地摇头，这是缚灵环，强行取下会触发警报...听我说，你祖父...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在那！

黎明回头，看到一个烛龙成员正指向自己——隐身符失效了！他立刻掏出一颗烟雾丸摔在地上。的一声闷响，浓密的黑烟瞬间充满祭坛区域。

抓紧我！黎明扶起徐福，向山缝方向撤退。

等等...徐福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给黎明，拿着...你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