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10章 古代悬疑推理：忤作判官破案（五）

《鬼影杀人案》

雨夜，惊雷炸响。

青州城西的巡更人老赵缩着脖子快步前行，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成一道水帘。转过一条小巷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下，照亮了前方一个白衣身影——那悬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长发覆面，双臂平伸。

老赵的梆子掉在地上。又是一道闪电，那突然向他飘来！老赵惨叫一声，转身就逃，却听见身后传来的诡异笑声。

第二天清晨，黎明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衙役站在门外，脸色惨白：黎先生，出事了！城西死了人，死状...死状太邪门了！

黎明赶到现场时，冥岚已经在那里了，一袭墨色官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见到黎明，他微微颔首：来看看这个。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双眼圆睁，面容扭曲，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更诡异的是，他的身体被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像是在忏悔。尸体周围的雨水泛着淡淡的红色，形成一圈诡异的。

黎明蹲下身，戴上羊肠手套开始验尸。当他翻动尸体时，一块白布从死者怀中滑出，上面用鲜血写着：冤魂索命，血债血偿。

装神弄鬼。冥岚冷哼一声。

黎明却皱起眉头：不对...死者嘴唇发紫，指甲呈青灰色，是中毒迹象。他掰开死者的嘴，嗅了嗅，苦杏仁味，应该是砒霜。

冥岚挑眉：先下毒，再摆成这个姿势？

不仅如此。黎明指向死者膝盖和手腕的淤青，死后才被摆弄的，凶手力气不小。他突然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有少许红色粉末，这是...朱砂？

冥岚环视四周，突然在墙边蹲下：来看这个。

墙根处有几个模糊的脚印，但形状很奇怪——前深后浅，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路。更奇怪的是，脚印前端有五个小洞，仿佛...

鬼爪。黎明低声道，凶手穿了特制的鞋子，想让人以为是鬼怪作祟。

冥岚唇角微扬：可惜鬼不需要踮脚走路。

死者身份很快查明——城西米行的掌柜钱有为。调查中，一个细节引起了冥岚的注意：钱有为的米行二十年前是从一个姓沈的富商手里盘下来的，而沈家当年遭遇灭门惨案，一家七口无一生还。

沈家...冥岚翻阅卷宗，我记得那案子至今未破。

黎明点头：当时轰动全城。沈家富甲一方，一夜之间全府上下被杀，财物却分文未动，不像是谋财害命。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很可能不是第一起冤魂索命。

果然，三日后，第二具尸体出现了。这次是位绸缎庄的老板娘，被发现吊在自家房梁上，脚尖离地三寸，同样面露惊恐。尸体旁的白墙上，用鲜血画了个诡异的符咒。

黎明验尸后确认：又是先毒杀后布置。这次用的是乌头碱，死前会产生幻觉。他指着死者脖颈，看这勒痕，方向不对。如果是上吊，勒痕应该向上，但这个却是水平的——凶手从背后勒住她，制造上吊假象。

冥岚则在死者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地契——二十年前，这间绸缎庄也是沈家的产业。

所有死者都与当年的沈家有关。冥岚断言，凶手在模仿冤魂索命，但太刻意了。

第三起命案发生在雨夜，死者是个更夫，被钉在城墙上，摆成十字形。这次直接写在了死者胸前：七条人命，血债血偿。

黎明检查尸体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冥岚，看这个！他指着死者右手紧握的拳头。

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掌心里是一块碎布——上好的丝绸，边缘有精致的刺绣。

不是更夫能穿得起的料子。冥岚仔细查看，这种金线绣法...青州只有醉仙楼的姑娘用得起。

醉仙楼是青州最负盛名的青楼。两人立刻前往调查。

醉仙楼的老鸨见到碎布，脸色微变：这...这是柳姑娘的帕子料子。她专门从苏杭带来的，整个青州独一份。

柳姑娘？黎明问。

柳如烟，我们这儿的头牌。老鸨不情愿地说，不过昨晚她一直抱恙在房，不可能出去。

冥岚冷笑：是吗？那这块布怎么会在命案现场？

老鸨支支吾吾，最终不得不带他们去见柳如烟。

柳如烟的闺房布置雅致，熏着淡淡的檀香。她本人一袭白衣，面容姣好却略显苍白，正靠在窗边读书。见到官差，她从容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柳姑娘昨晚可曾出门？冥岚开门见山。

柳如烟轻咳两声：奴家染了风寒，整夜未出。她指向床头喝了一半的药碗为证。

黎明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形如梅花。

这帕子是你的吗？冥岚出示碎布。

柳如烟看了一眼：料子是我的，但我的帕子都好好收着。她取出一个精致的绣囊，里面整齐叠放着几条丝帕，大人可以清点。

确实一条不少。冥岚又问：柳姑娘来青州多久了？

三年有余。柳如烟答道。

之前呢？

随养父在江南经商。

冥岚突然话锋一转：柳姑娘可听说过沈家灭门案？

柳如烟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但很快恢复平静：略有耳闻。据说是个悬案。

离开醉仙楼，黎明低声道：她在说谎。我问过丫鬟，柳如烟每月十五都会独自外出，说是去上香，但没人知道具体去哪。

冥岚点头：更可疑的是，她手腕上的胎记...沈家灭门案卷宗记载，沈家幼女右手腕内侧就有梅花状胎记。

你是说...？

沈家当年宣称满门遇害，但幼女的尸体始终没找到。冥岚目光锐利，如果她没死呢？

当夜，二人决定夜探传闻闹鬼的沈家旧宅。据说每逢雨夜，宅内就会传出女子哭声。

沈宅荒废多年，杂草丛生。刚踏入院门，一阵阴风突然袭来，吹灭了他们手中的灯笼。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哭声。

装神弄鬼。冥岚冷笑，重新点燃火折子。

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的诡异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突然，一个白影从廊下闪过！

冥岚拔剑冲去。

黎明紧随其后。白影飘忽不定，引着他们来到后院一口古井边，然后...凭空消失了！

井里有机关。黎明仔细检查井沿，看，这里有摩擦的痕迹。

正当他俯身查看时，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寒风！黎明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白影擦着他肩膀掠过——是柳如烟！她一身白衣，长发披散，面涂白粉，在月光下确实如鬼魅般骇人。

沈姑娘，收手吧。冥岚剑指柳如烟，复仇只会让你也万劫不复。

柳如烟——或者说沈家幼女沈清荷——凄然一笑：万劫不复？二十年前我就已经在地狱了！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你们知道眼睁睁看着全家被杀是什么感觉吗？

黎明试图安抚她：我们理解你的痛苦，但这些人并非直接凶手...

他们是帮凶！沈清荷厉声打断，钱有为当年是我家米行掌柜，他勾结外人下药；绸缎庄老板娘是内应；更夫看见凶手进门却收了银子装作没看见！他们都该死！

冥岚步步逼近：还有四个呢？你打算杀满七人？

不错。沈清荷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七条命换七条命，很公平。

突然，她扬手洒出一把粉末。黎明和冥岚急忙闭眼屏息，再睁眼时，沈清荷已经不见踪影。

追！她跑不远！冥岚率先冲向院墙。

墙根处，几个熟悉的鬼爪印延伸向远处。顺着脚印，他们追踪到城外一座破庙。庙内，沈清荷正跪在一座简陋的灵位前，上面写着沈氏满门之灵。

清荷姑娘。黎明轻声唤道。

沈清荷没有回头，只是喃喃自语：爹，娘，女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冥岚上前一步：还有四人是谁？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沈清荷凄然一笑，二十年前官府在哪？我躲在井里三天三夜，听着姐姐们被...被...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剧烈颤抖。

黎明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胎记在月光下格外鲜红：清荷姑娘，剩下的仇人是谁？也许...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沈清荷突然转身，匕首抵在自己咽喉：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自尽！

冥岚停住脚步，沉声道：你以为死了就能见到家人？不，你只会让他们蒙羞。沈家世代清白，不会想要一个杀人犯女儿。

闭嘴！沈清荷厉喝，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就凭我是现任判官。冥岚缓缓道，告诉我剩下四个名字，我以冥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让他们受到律法严惩。

沈清荷的手微微颤抖，匕首在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黎明趁机悄悄挪动位置。

律法？沈清荷冷笑，当年杀害我全家的主谋就是...

一支弩箭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沈清荷胸口！她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清荷！黎明冲上前扶住她。

冥岚已经破窗追出，但凶手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荷气息微弱，鲜血从嘴角溢出：...周...侍郎...她的手艰难地指向腰间香囊。

黎明打开香囊，里面是一份名单——七个名字，其中三个已经划掉，剩下四个中，赫然有礼部侍郎周正德！

是他...当年看中我大姐...求亲被拒...就...沈清荷的声音越来越弱，井...井下...证据...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闭上了。

黎明轻轻合上她的双眼，抬头看向刚返回的冥岚：周侍郎。

冥岚面色阴沉如水：朝廷二品大员...这案子难办了。

井下有证据。黎明起身，沈清荷临死前说的。

两人返回沈宅古井，果然在井壁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发黄的账册——记载着周侍郎当年与沈家的银钱往来，以及最后一页那行触目惊心的字：

「周正德借白银五千两，以沈家七命抵债」

冥岚合上账册，眼中寒光凛冽：周侍郎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个月后，京城传来消息：礼部侍郎周正德因贪腐和谋杀罪被革职查办，秋后问斩。而青州城的闹鬼命案也随着沈清荷的死画上了句号。

城墙上，黎明和冥岚望着远处的沈家旧宅。

她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黎明叹息。

冥岚沉默片刻：仇恨是最毒的枷锁。他转向黎明，走吧，大理寺还有更多案子等着我们。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前方路途尚远，但此刻，有友同行，便已足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