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里,那“咔咔”的声响愈发密集、响亮,不再是细微的冰裂,而是变成了老宅木梁不堪重负的呻吟,又像是无数干枯的指节在疯狂地敲打着棺材板。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檀香和腐朽气息的怪味,令人作呕。
女尸原本只是手指微微抽搐,此刻,她那条手臂都开始不自然地抬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脖颈处也开始扭动,脑袋以一个极其缓慢但坚定的角度,一点一点地转向胖头鱼和二驴的方向。 她那头乌黑如瀑的青丝无风自动,丝丝缕缕地飘拂起来,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妈呀!活了!真活了!”二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裤裆处瞬间湿了一大片,腥臊的气味混入空气中。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玉塞、什么财宝,丢掉手里的铁钎,连滚带爬地就想往他们下来的裂缝处跑。
“慌什么!”胖头鱼虽然也是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但他凶性被激发,反而握紧了铁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子捅了她!”
他大吼一声,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真的豁出去了,双臂肌肉贲张,将那柄磨尖的铁钎用尽全力,朝着女尸正在缓缓坐起的胸口猛刺过去!
“铛——!”
一声如同金铁交鸣的脆响炸开!火星四溅!
胖头鱼只觉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钎头传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那铁钎竟像是扎在了一块百炼精钢之上,非但没有刺入分毫,反而被硬生生弹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远处。
女尸的宫装被刺破了一个小口,露出底下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皮肤,竟是毫发无伤!
“嗬……” 女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如同风箱拉扯的喘息。她双眼猛地睁开!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混沌的、翻滚着的浓稠黑暗,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她那鲜红如血的嘴唇向两边咧开,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
“咔吧!咔吧!” 她的脊柱发出一连串爆响,上半身彻底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那双覆盖着青黑色皮肤、指甲已变得乌黑尖长的手,猛地抬起,带着一股腥风,直取离她最近的胖头鱼!
胖头鱼早已被刚才那一下吓破了胆,眼见那鬼爪抓来,竟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这古墓的空气中,除了尘土与腐朽,还弥漫着一种肉眼难辨的、极其细微的发光孢子,它们源自墓室角落一些早已干枯的奇异菌类,平日静伏不动,但在活人气息(尤其是阳气与情绪波动)的扰动下,便会悄然活跃。
他那双因受到惊吓而四处扫视的眼睛,其视线边缘无意间瞥见了墓室穹顶某处不起眼的陈旧刻痕。那刻痕并非装饰,而是一种古老迷阵的残迹,能扭曲光线与空间的感知。
孢子入体,迷阵残痕扰神,两者本已 构成隐患。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二驴自己点燃的、用来仔细查看刚到手玉塞的蜡烛。他为了看得更清楚,将蜡烛举到了眼前,跳动的火苗恰好与穹顶那迷阵刻痕、他瞳孔中残留的孢子微光形成了一个极其短暂而刁钻的折射角度。
就在那一刹那,二驴浑身猛地一僵。
他听到了一声极其悦耳、勾魂摄魄的女子轻笑,仿佛就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紧接着,他眼前胖头鱼那肥胖猥琐的身影开始模糊、扭曲、变形。在二驴此刻的眼中,胖头鱼的皮肤迅速变得青紫浮肿,布满尸斑,双眼翻白,嘴角咧到耳根,流出腥臭的涎水,十指长出乌黑的利爪,发出低沉的、非人的咆哮,张牙舞爪地朝着他扑了过来!——在二驴被深度扭曲的感知里,胖头鱼已然变成了最为恐怖的僵尸。
“胖头鱼!你……你变了!你别过来!” 二驴惊恐万状地尖叫,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由自身贪念、恐惧与古墓诡异力量共同炮制的幻境之中。他看不到真实的胖头鱼,也听不到胖头鱼真实的呵斥,他眼中只有索命的“僵尸”,耳中只有那“僵尸”恐怖的嘶吼和耳边不断回响的、诱惑与威胁并存的女子笑声。
“杀了它!不然它就会吃了你!夺走你所有的宝贝!” 幻听在他脑海里尖啸。
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攻击欲。二驴面目狰狞,涕泪横流,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嚎叫着:“我杀了你!僵尸!我杀了你!” 抽出匕首,朝着他眼中那可怕的“僵尸”形象,疯狂地捅了过去……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亲手杀死的,是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同伴,而他所有的行动,都不过是在这古墓迷障作用下,一场自导自演的死亡戏剧。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女尸没有抓住胖头鱼,而是旁边吓疯了的二驴,在极致的恐惧下产生了幻觉,他眼中看到的胖头鱼,已经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扑向自己的僵尸!他嚎叫着,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胖头鱼的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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