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光线,随着太阳的西沉,一点点地变得昏黄。
安然的指尖,在《隐秘的王朝:南城百年家族沉浮录》那粗糙的书页上反复摩挲,纸张的触感冰冷,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墓碑。
司徒曜。
唐家。
这两个名字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她脑海里。
她不敢深想,不敢将那些破碎的线索拼凑成一个可能让她彻底崩溃的真相。她只是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书上关于司徒家族的每一个字。
司徒瑶的父亲,司徒琛,一个在商界被称为“疯子”的传奇人物。
他对生物医学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寰宇集团最初的根基,便是建立在他那些充满争议、甚至可以说是禁忌的医学研究之上。
而司徒瑶的母亲……书中的记载少之又少,只用了一句“出身神秘,体弱多病”便一笔带过,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对于一个掌控着南城经济命脉的顶级豪门来说,主母的身份不该如此语焉不含。
安然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司徒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我的父亲,是个疯子。”
“我的母亲,是他的实验品。”
“而我,是实验失败后,被遗留下来的,残次品。”
那些话当时听来,像是司徒瑶为了博取自己同情而编造的悲惨故事。可现在与书中的记载相互印证,安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如果…如果司徒瑶说的,都是真的呢?
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一个被当做实验品的妻子,一个作为“残次品”出生的孩子……
安然不敢再想下去。
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地,触碰到一个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真相。
“然然,在看什么?”
司徒瑶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将安然从那冰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安然的手一颤。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司徒瑶那双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自己身边的凤眸。
那里面充满了她看不懂的玩味的光。
“……没…没什么。”安然下意识地想要合上书,可她的手却被司徒瑶更快一步地按住了。
“让姐姐看看。”司徒瑶的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她伸出手,将那本厚重的书从安然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安然刚刚看到的那一页。
关于司徒琛和那个“神秘的”司徒夫人的记载。
司徒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行冰冷的文字。
许久,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安然。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此刻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温柔与玩味。
只剩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然然,”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一字一句地敲在安然的心上,“……姐姐不是说过吗?”
“有些事情,”
“……不是然然,可以随意探究的。”
安然的心一紧。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触碰到了这个女人的禁区。
“对…对不起,姐姐…”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是吗?”司徒瑶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极度冰冷,而又病态的微笑,“可姐姐,却不这么觉得呢。”
她合上书,然后当着安然那瞬间变得惊恐无比的目光中,伸出手将那本厚重的记录了南城百年兴衰的书,“嘶啦”一声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然后又撕成了四半,八半…
直到那本书彻底地变成了一堆无法再复原的纸屑。
“……然然,你要知道,”她看着安然那张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写满了害怕的脸,缓缓地说道,“……所有会让你胡思乱想的东西,”
“姐姐都会亲手,帮你毁掉。”
安然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她以为图书馆是她寻找真相的突破口。
可她忘了。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司徒瑶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走吧。”
司徒瑶将那堆纸屑随手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然后重新牵起了安然的手。
“天黑了。”
“我的然然,该回家了。”
安然没有反抗。
她任由那个女人牵着自己走出了这家,曾经给予她一丝希望的图书馆。
黑色的宾利早已在门口等候。
车子平稳地驶上了回家的路。
车厢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安然蜷缩在角落里,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她看着窗外那些不断倒退的璀璨的城市霓虹,那双总是像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心如死灰般的麻木。
她知道自己错了。
她错在,不该去试图挑战那个女人的底线。
她错在,不该以为自己还有反抗的资格。
“然然。”
司徒瑶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安然的身体一颤。
她缓缓地转过头,对上司徒瑶那双幽深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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