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叶辰提议开会听取镇里的汇报。
周卫民汇报的内容无非是强调基础差、底子薄、财政困难、人才流失,希望上级加大扶持力度等等。
等周卫民汇报完,叶辰没有立即说话,目光扫过几位副县长。 “刘县长,你怎么看?”叶辰首先点了常务副县长的名。
刘国栋放下茶杯,语气平稳:“青峰镇的情况确实很困难,也具有代表性。这说明我们县整体的发展任务非常艰巨。镇里的同志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坚持工作,很不容易。县里会继续研究,尽可能在资金和项目上给予倾斜。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镇里自身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克服等靠要的思想。”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表示了同情,也强调了困难,最后把皮球又轻轻踢回给了镇上,是标准的官场应对。
叶辰不置可否,又看向张强:“张县长,农业这一块呢?”
张强显然还沉浸在上午看到的情景中,语气有些激动:“叶县长,我觉得我们不能老是停留在给钱给物的层面!像杨柳村的茶园,完全可以做成特色产业!关键是技术和市场!我建议,由农业局牵头,立即联系省农科院的茶叶研究所,请专家来看看土壤气候,推荐适合的优良品种。同时,要帮着镇里村里找市场,联系大的茶叶企业,看能不能搞订单农业,或者合作开发!”
“李县长,教育和医疗呢?”叶辰看向李莉。
李莉推了推眼镜,思路清晰:“卫生院的硬件和软件都需要提升。我考虑,一方面可以向卫健委申请专项的医疗设备更新项目,另一方面,是否可以和县人民医院甚至市里的医院建立远程诊疗系统?让上面的医生能远程会诊。至于医生流失,可能需要研究一些特殊的津贴政策。教育方面同样,师资培训和远程教育资源可以引入。”
“赵县长,路的问题,是重中之重。”叶辰最后看向赵大海。
赵大海立刻表态:“叶县长,这条路必须大修,甚至要考虑改线避开地质灾害点!我回去就组织力量,重新做方案,哪怕县里配套再困难,我也要带着方案去市交通局、去省交通厅磨!不解决这条路,青峰镇乃至周边几个乡镇都难有出路!”
几位副县长的发言,明显比在县政府会议室时更具体、更接地气,也更有针对性,显然是上午的所见所闻触动了他们。
叶辰最后总结道:“各位同志都谈了看法,很好。青峰镇的问题,不是孤立的。它集中反映了我们连坞县发展面临的共性难题:基础设施落后、产业空心化、公共服务短板、人才外流、思想观念有待解放。”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坚决:“但是,我们不能只会叹气、只会叫苦。刘县长说的艰苦奋斗精神要有,但更要有打破僵局的新思路和新办法。张县长提出的科技和市场赋能,李县长提出的借助远程医疗和教育资源,赵县长立志要攻克交通瓶颈,这些都是积极的、建设性的方向。”
他看向周卫民和吴建国:“镇里的同志,也不能光是等靠要。要行动起来,先把内部的情况彻底摸清楚,把群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比如那个茶园,立即着手统计村民意愿,成立专业合作社,县农业局的技术支持很快就会到位。”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叶辰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回去之后,请各位县长根据各自分工,针对今天看到的问题,一周内拿出具体的、可操作的帮扶计划和行动方案,直接报给我。我们要以青峰镇为样本,解剖麻雀,找出症结,然后推及全县,逐个击破难题。”
叶辰的总结,没有空话套话,目标清晰,责任明确,时限具体,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也看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气象。
叶辰的总结刚告一段落,会议室内短暂的沉寂被常务副县长刘国栋打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凝重表情。
“叶县长,各位同志,”刘国栋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甸甸的份量,“刚才叶县长的总结和各位同仁的建议都非常好,思路清晰,方向明确,我完全赞同。发展蓝图令人振奋,破解青峰镇乃至连坞县困境的路径也初步显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为现实和严峻:“但是,我们不得不直面一个最核心、最残酷,也是长期以来制约我们连坞发展的‘硬约束’——钱从哪里来?”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叶辰身上,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显示出他对全县财政家底的烂熟于心: “叶县长,您刚来可能还需要时间完全熟悉。我们县去年的财政收入仅仅2.5个亿,但是我们县是人口大县刚性支出——工资、社保、基本的办公运转、必要的民生兜底——就需要2个亿,巨大的缺口全靠上级转移支付填补,这已经是捉襟见肘,寅吃卯粮。”
“张县长要请省农科院的专家,需要专家指导费、差旅接待、可能的品种引进试验补贴;李县长要更新医疗设备、建立远程诊疗系统,哪一项不是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的投入?还有赵县长,”他看向赵大海,“通往青峰镇的路,即便是初步改造提升,没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根本撬不动,县财政别说配套,连前期勘测设计费都难以全额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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