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见南星 第244章 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和南星血脉的延续 他们爱情的结晶

宫缩如同没有规律的、越来越汹涌的海浪，无情地拍打着姜南星的意志和身体。她疼得意识模糊，有时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周惟清看在眼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痛楚和焦灼，他恨不得能以身相替，将这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按照医护人员的指导，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她最坚实的支柱，支撑着她在房间里极其缓慢地走动，希望能加速产程的进展。每当宫缩来临，姜南星痛得无法站立，浑身瘫软时，他便立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承受她所有的重量和颤抖，在她耳边低语，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悄悄话，回忆着恋爱时的怦然心动，描绘着未来带着宝宝一起游玩的温馨场景，试图用美好的记忆和期待，分散她对剧烈疼痛的注意力。

“我们……我们结婚那天……你穿着婚纱……从光里走向我……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

“等宝宝出来……我第一个教他（她）喊妈妈……然后……我们一起带他（她）去牡丹园……告诉他（她）……这是爸爸妈妈……一起奋斗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而坚定，如同黑暗中最温暖的光，穿透层层痛楚，抚慰着姜南星濒临崩溃的神经和备受煎熬的身体。在他不知疲倦的陪伴和鼓励下，姜南星虽然承受着地狱般的痛苦，眼神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母性特有的、为母则刚的清醒和坚韧。

趁着一次姜南星在药物作用下获得短暂安宁、沉沉睡去的间隙，周惟清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分别给两位母亲打了电话。他的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平稳，但仔细听，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压抑不住的、因为极致心疼而产生的细微颤音和疲惫：“妈，南星发动了，我们在医院……对，宫口在开，但比较慢……你们别急着连夜赶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尽管他如此劝说，电话那头的周母苏月华还是立刻改签了最早一班飞往省城的航班，而姜父姜名海和姜母黄雅君更是毫不犹豫地连夜驱车，从市里赶往县城。

凌晨两点，产房外的走廊传来了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姜父姜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一进待产室，黄雅君看到女儿那副被疼痛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样子，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快步走到床边，代替了周惟清的位置，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力量：“星星，妈来了，妈在这儿！别怕，女人都要过这一关，你是最勇敢的，为了宝宝，坚持住！” 姜名海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受苦，这位沉稳的高中教师眼眶通红，嘴唇紧抿，用力拍了拍周惟清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了母亲的陪伴和鼓励，姜南星仿佛又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周惟清和岳母一左一右地守着她，喂她喝水，帮她擦汗，按摩腰背。这一夜，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漫长煎熬如一个世纪。周惟清看着心爱的女人在生死线上挣扎，承受着他无法想象、更无法分担的极致痛苦，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心脏被反复凌迟的痛楚，几乎要将他击垮。他寸步不离，眼眸布满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却始终强撑着，因为他知道，他是南星最需要、最依赖的堡垒。

时间在无边的疼痛与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艰难爬行。窗外的夜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些许深蓝，然后染上淡淡的青灰色。早上七点多，医生再次进行内检，终于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宫口已开到合适程度，可以进入产房进行最后的生产了！

此时，姜南星已经被长达数小时的剧烈阵痛消耗了几乎全部的体力，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虚弱地喘息着。周惟清穿上无菌服，紧紧跟随在移动病床旁，他俯下身，在姜南星汗湿的、苍白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沉重而滚烫的吻，目光如同最坚定的磐石，深深地望进她有些涣散的眼眸里，声音因激动和心疼而异常沙哑，却带着撼不动力量：“南星，最后一步了！我和宝宝在外面等着你！加油，我的英雄！我爱你！”

姜南星看着他布满红血丝却依旧写满深情的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扯动嘴角，回给他一个极其虚弱却无比坚定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产房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映照着三人焦灼而疲惫的脸庞。

周惟清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背脊挺直地站在产房门口，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扇紧闭的、隔绝了他与挚爱世界的门上。他紧握的双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耳朵捕捉着门内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医护人员简短的交流、器械碰撞的清脆声，以及……他那心爱的南星，偶尔无法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破碎的痛吟。每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脸色也随之苍白一分。他恨不得能冲进去，替她承受所有的苦楚。

姜母黄雅君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身体却前倾着，双手合十，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口中无声地念念有词，是在祈求各方神明保佑她的星星平安顺遂。这位平日里温婉从容的老师，此刻只是一个为女儿揪心不已的普通母亲。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肯落下，生怕不吉利的泪水会带来任何不好的征兆。姜父姜名海站在妻子身边，一只手沉重地搭在她的肩上，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他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那担忧的目光同样牢牢钉在产房门口，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正在为诞生新生命而勇敢奋战的女儿。

时间在死寂般的等待中缓慢爬行。周惟清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月华发来的信息，询问情况。他只用颤抖的手指回了四个字：“还在努力。” 便再无心力多言。他全部的感官、全部的灵魂，都系于门内那个正在经历生死考验的女人身上。

当窗外的夜色开始透出最深沉的钴蓝色，预示着黎明即将来临时，产房那扇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位戴着浅蓝色口罩的护士抱着一个用柔软白色包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走了出来，她的眼神带着疲惫，更充满了欣慰的笑意：“姜南星的家属？”

“在！”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瞬间围了上去，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惟清一个箭步跨到最前面，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期待而沙哑不堪：“护士，我夫人怎么样？”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眼布红丝、满脸焦灼的英俊男人，理解地笑了笑，声音清晰而有力：“恭喜，母子平安！妈妈辛苦了，宝宝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很健康！”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如同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瞬间击中了门外苦苦守候的三人。黄雅君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却是喜悦的泪水，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激动得语无伦次：“老姜，听到了吗？母子平安！星星没事，是男孩，是男孩……” 姜名海也重重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眼眶湿润，用力回握妻子的手。

而周惟清，在听到“母子平安”的瞬间，高悬了近十个小时的心脏，终于轰然落地。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暖流般冲刷过他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越过了护士和她怀中的襁褓，急切地投向产房内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护士，我……我现在能进去看看我夫人吗？”

“妈妈还在做后续的清理和观察，需要稍微等一下。”护士温和地解释，同时将怀中的襁褓往前送了送，“先看看宝宝吧，爸爸要不要抱一下？”

直到这时，周惟清才仿佛真正注意到了那个被小心翼翼递到眼前的小小包裹。他低下头，目光触及襁褓中那个小人儿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那是怎样一个娇小、柔软的存在啊。小小的脑袋上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乌黑的胎发，皮肤有些红彤彤的，还带着些许褶皱，像只刚出生的小动物。他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安静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小小的嘴巴微微嘟着，偶尔还无意识地咂摸一下，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一只更小的、粉嫩嫩的小拳头从包被边缘探了出来，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放在腮边。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和南星血脉的延续，他们爱情的结晶？一种混杂着不可思议、巨大喜悦、深沉感动以及初为人父的茫然无措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周惟清。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从护士手中接过了那个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又感觉重若千钧的小小襁褓。

手臂僵硬地维持着护士指导的姿势，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稍微一使劲，就会碰坏了这个精致易碎的宝贝。他低头凝视着怀中安然熟睡的儿子，看着那酷似南星的眉眼轮廓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高挺鼻梁，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汹涌澎湃的爱意，毫无预警地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的眼眶瞬间酸涩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