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之谋 第95章 潜移默化

时光荏苒，转眼已近寒冬。芷衡阁内却暖意融融，不仅是因为烧了地龙，更因这里汇聚的人气与求知的热忱。女学的规模比初时扩大了一倍不止，沈芷衣又遴选了几位在算学、医药、刺绣等方面有专长的宫女或低阶女官担任讲师，课程也变得更为丰富多样。

这一日，讲授的是基础医理与急救知识。讲师是一位曾在太医院当过多年医女，后因伤退役的姑姑。她正仔细讲解着常见风寒的预防与初期处理，以及一些突发状况如晕厥、止血的简单应对之法。台下坐着的宫女们，许多都是在各宫主子身边伺候的，听得格外认真。她们深知，多懂一些，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派上大用场，甚至救人性命。

“以前在主子跟前，最怕的就是突然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意外状况，除了慌张报上去，干等着太医，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课后，一位在贵妃宫中伺候的二等宫女私下对同伴感慨，“现在好了，至少知道些基本的应对，心里踏实多了。”

这样的反馈，正悄无声息地在各宫之间流传。一位低位嫔妃不小心烫伤了手，身边的大宫女依据在女学所学的知识，用干净冷水持续冲洗并妥善包扎，避免了伤势加重，得到了太医的称赞。尚衣局的一名小宫女，利用所学的算学知识，发现了一批绸缎入库数目有误，及时上报，避免了宫中的损失。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同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河，改变着人们对女学、对宫女能力的看法。

甚至连皇帝萧景玄也切身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一次批阅奏折至深夜，伺候笔墨的一名宫女在添灯油时，不慎手滑，灯盏倾斜，眼看滚烫的灯油就要泼洒在重要的奏章上。那宫女反应极快，手腕一稳一托，竟险而又险地将灯盏扶正，仅溅出几滴在一旁的镇纸上。动作干净利落，全然不似往日宫人遇事时的惊慌失措。

萧景玄抬眼看去，认出她是常去女学听课的宫女之一，便随口问了一句：“反应倒快，在女学还学了什么？”那宫女压下心中惶恐，恭敬回答：“回陛下，女学近日有讲授应对突发状况的课程，奴婢……奴婢只是下意识用了稳住心神、控制动作的要领。”

萧景玄闻言，沉默片刻，挥挥手让她退下。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却浮现出沈芷衣那双沉静睿智的眼眸。她所做的，果真并非只是为了培植个人势力，而是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在提升着整个后宫侍从的素养与效率。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变，其长远影响，或许比他雷霆手段清理一两个敌对势力更为深远。

沈芷衣此刻正坐在芷衡阁的书房内，翻阅着各位讲师提交的授课总结与学员反馈。烛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平静而专注。她清楚地知道，播下的种子正在破土发芽，但距离长成参天大树，还需更多的阳光雨露与耐心守护。前方的路依旧漫长，但她心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力量。她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而是成为了那个播撒希望、塑造未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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