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蓝启仁孤身一人来到了蓝菏先前传回姑苏的落脚地。
这些日子他瘦了不少,当初送蓝菏蓝曦臣出门历练时又清减许多,但最开始家中都未察觉异样,只以为是他前些日子闭关,过分沉迷修炼辟谷导致的。
为此,古静珝还特意嘱咐小厨房变着花样做些食补,隔三差五便寻借口往格室送。
这样既解了两个馋嘴的小师侄在格室跟着蓝启仁上课,天天食堂吃药膳的痛,又能嘱咐三个小朋友借孝心把他们清瘦的师父好好养一养。
结果没想到,一段日子过去,蓝启仁是一点没长,宽袍大袖披在身上越发瘦得好似一缕风就能吹跑。
他底下的两个弟子倒是脸都圆了一圈,直把青春期正爱美的魏无羡吓得拉着孟瑶和蓝忘机加练,长胖的二人组直把不重口腹之欲的蓝忘机的食量都练得间接提上来了。
蓝菏迎面见到蓝启仁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家叔父怎么瘦成这样了?!
“叔父!”蓝曦臣忧心地将人迎进门,伸手隔着宽大袖袍搀住蓝启仁的手臂,“叔父近日可是身体有恙?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无碍,你们不必忧心。”蓝启仁神态一如往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摇摇头,对此不愿多说,直奔重点,“你们这些天可有遇上什么麻烦?在外过得可还好?”
“我与阿姐一切都好。”蓝曦臣素来报喜不报忧,下意识便接了这一句。
蓝启仁放下心来,摸了摸胡子:“那就好……”
“既如此,我便要带御水珠回去了,你们行走在外还需多加小心。”
蓝曦臣伸手握住御水珠,看着蓝启仁明显不太对劲的身体状况,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交出去。
叔父若是现在拿到御水珠定是会立刻返回云深不知处的,可是父亲忽然专门叫叔父出门,连带着还有阿瑶提前送来的那封信,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让叔父跑这一趟。
蓝菏想起孟瑶信中的话,再对比自家叔父的状态,大致猜到了父亲特意把叔父送出来的真实用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没两秒便从记忆中掏出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接下来就是演技派出场的时候!
蓝启仁疑惑从莫名犹豫的蓝曦臣手上取过御水珠,转眼便瞧见明显不对劲的蓝菏。
只见他一向优秀可爱活泼伶俐的大侄女微微抿唇,一双黛眉轻蹙,右手不自觉轻轻握拳抵放在胸口,肩膀微微收缩,纤细的骨架让她端得一派弱柳扶风,浑身散发着幼兽般不安的气息。
就连那双浅色琉璃眸中也渐渐漫上了一层水雾,好似受了欺负般眼巴巴地瞧着他。
见他看过去,蓝菏这才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小声道:“那个……叔父,您能不能先别走?”
蓝启仁一怔,随即立刻上前两步,一双与蓝菏无比相似的琉璃瞳上下扫过蓝菏周身,语气沉郁:“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一切顺利吗?可是谁欺负你了?叔父定为你讨个公道!”
蓝曦臣见自家姐姐那眼眶说红就红,心知对方这是准备套路叔父了,一边暗自佩服自家阿姐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一边悄悄降低自身存在感,默默打腹稿,随时准备做捧哏帮阿姐圆话。
若是早知道阿姐要卖惨把叔父留下来,他就不说那句一切顺利了 。
蓝菏眨眨眼,眨一下就抽泣一下,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安和惊慌:“这些日子我们确实历练得还算顺利,可是……可是昨天一直有人跟踪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假扮成百姓混在人群里,我甚至不知道每一个路过我身侧的百姓是不是那个对我心怀不轨的人。”
“这几日我一直与阿涣他们在一块,那些人许是顾及人多,容易暴露,这才没有下手,可是距离回云深不知处还有两个多月,万一那些人耐不住对我下手,我们又打不过可怎么办?”
蓝菏好似实在怕得不行,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吸了吸鼻子,不顾礼节直直地扑到蓝启仁怀里,泫然欲泣:“叔父,月珧好害怕,您帮月珧把那些坏人抓起来再回去好不好?”
骤然被蓝菏抱住,蓝启仁身体微僵,条件反射想将人推开,却又在抬手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亲侄女,僵持几秒,轻轻落在蓝菏微微颤抖的后背上,不甚熟练地轻轻拍了拍。
心疼、生气,与沉郁许久,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搅合在一起,让他一时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虽说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但在蓝启仁眼里,此时已经十四岁的蓝菏好像在这一刻忽然缩水成了三四岁时的模样,正泪眼汪汪地喊他“叔父”。
就如他十四年前第一次将襁褓里的小姑娘拥入怀中,看着那张嫩生生的脸,不由自主地担忧这乖乖软软的一团往后是否会受欺负。
若是受欺负了,又是否会像他幼年时那般红着眼眶咬牙硬扛着,受委屈了也不愿对长辈诉苦,坚强得令人心疼;还是会像兄长年少时那般委委屈屈地跑去抱着长辈的腿,哭着要长辈撑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