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弘历脸色愈发阴沉。案几上摊着慎刑司呈上来的审讯结果,墨迹未干,却字字如刺,扎得他心头火起。不过短短三日,两条人命便没了——小禄子自始至终咬着香云,说一切是香云传娴妃之命谋害皇嗣,最后熬不过烙铁与夹棍,在囚室里撞墙自尽;香云更荒唐,先是指证甄嬛,转头又攀咬海兰,临了却改口说自己是想攀附皇恩,才铤而走险,最终也在刑罚下吞了发簪,一命呜呼。
“废物!都是废物!”弘历猛地抬手,将案上的砚台、笔洗连同奏折扫落在地,青瓷笔洗摔在金砖上,碎成几片,墨汁溅得满地都是。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怒火与烦躁——朱砂案牵扯两条皇嗣,如今唯一的两个证人却都死了,线索断得干干净净,这让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孩子?
李玉早已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听到皇上的怒喝,他身子微微一颤,连忙叩首请罪:“皇上恕罪!是奴才无能,没能看住人,让小禄子和香云寻了短见,断了线索……奴才愿领责罚!”
弘历转过身,目光如刀,落在李玉身上:“你是无能!”他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朕把查案的事交给你,你倒好,人没审出个结果,还让他们都死了!现在线索全断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朕看你这御前总管的位子,也快坐不稳了!”
李玉的心猛地一沉。王钦倒台后,他好不容易才坐上总管之位,两个徒弟进忠、进宝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副总管的位子,若这次差事办砸了,不仅自己会被拉下来,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他急中生智,连忙说道:“皇上息怒!奴才虽没能审出幕后主使,却查到一条线索——香云死前,曾多次与景阳宫、咸福宫的人有往来,有时是托人送东西,有时是偷偷见一面……”
弘历皱了皱眉,景阳宫是金玉妍的住处,咸福宫是高曦月的地盘,这两人与朱砂案本就脱不了干系。他烦躁地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罢了,这事你别管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让茂倩去查,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茂倩是他身边最得力的暗线,行事隐秘,由她去查,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玉连忙应下,起身退了出去,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弘历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案上的证词,越看越烦躁,随手将证词扔到一旁,证词飘落在满地墨汁中,很快便染黑了边角。
与此同时,延禧宫偏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窗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秋海棠,粉白的花瓣映着阳光,透着几分暖意。甄嬛与海兰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正研究着一局残局。
“姐姐这步‘弃车保帅’,倒是妙极了。”海兰盯着棋盘,眼中满是赞叹,“若刚才我走了那步‘马’,怕是就要落入姐姐的圈套了。”
甄嬛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见阿箬端着一个描金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放着两个白瓷茶盏,热气袅袅,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主儿,海常在,”阿箬将茶盏分别递到两人面前,轻声道,“这是奴婢刚沏的云雾茶,用的是今早新取的井水,您二位尝尝。”
甄嬛端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中一暖。她抬眼看向阿箬,见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便皱了皱眉:“阿箬,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刚从慎刑司出来,身子还没养好,别这么劳累。”她顿了顿,又道,“等皇上再来,你再出来伺候也不迟。”
阿箬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垂了垂眸,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奴婢……奴婢在房里待着,总觉得心里发慌。这次进了慎刑司,才真正明白,这宫里看着富贵无双,人人都想往上爬,可实际上,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她说着,指尖微微攥紧,想起慎刑司里的刑具和血腥气,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甄嬛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微叹。她放下茶盏,抬手拍了拍阿箬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坚定:“你能看清这些,也不枉之前日日跟着我读书习字。”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之前本宫答应你的话,依旧作数。你若是想离开这皇宫,过安稳日子,本宫就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找个好人家;你若是想留下,本宫就帮你谋个前程,保你在这后宫中安稳立足。”
阿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又化为坚定。她看着甄嬛,重重地摇了摇头:“主儿,奴婢不走。”她语气带着几分哽咽,“自小跟着主儿,从潜邸到后宫,主儿待奴婢如亲妹妹一般。如今奴婢刚经历了这些,正是需要在主儿身边学更多东西的时候,奴婢愿意留在主儿身边,陪主儿一起面对往后的事。”
“好。”甄嬛见她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欣慰,“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养养身子。你看你这几日,气色差了不少,若是让皇上看到,还以为本宫苛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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