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访天下 第6章 虚实之间的博弈

雷万霆的请柬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同时摆在明面上的两个午时之约——镇外土地庙的匪患陷阱与朔风堂总舵的鸿门宴，如同一道咄咄逼人的选择题，考验着众人的智慧与胆魄。

“两边都去？”丁五味率先叫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徒弟啊！这…这怎么去？咱们就这几号人，掰成两半也不够用啊！那朔风堂总舵肯定是龙潭虎穴，土地庙那边也指定埋伏好了人马，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白珊珊也面露忧色：“是啊，天佑哥，分兵乃是大忌。无论哪一边力量不足，都可能陷入险境。”

齐伯抚须沉吟：“雷万霆此举，恶意昭然。他算准了我们难以兼顾，无论我们选择哪一边，他都能掌握主动。若去总舵，他便能以逸待劳，趁机施压或发难；若不去，他便有了指责我们不给面子、甚至心怀叵测的借口，更可暗中推动黑狼匪行事。”

慕容宸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始终坚定地望着楚天佑，经过连番变故，他对这位沉稳睿智的楚大哥已产生了极大的信任。

楚天佑神色依旧从容，指尖轻轻点着那份请柬，缓声道：“你们说的都不错。正面对抗，分兵确是不智。所以，我们为何要按他给的选项来选？”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楚天佑继续道：“雷万霆想看的，是我们如何应对他的阳谋。那我们，就给他看一场他想看的戏。”

他目光转向赵羽：“小羽，模仿笔迹传信黑狼匪三当家之事，进行的如何？”

赵羽立刻回道：“已寻得擅长此道的侍卫正在仿写，半个时辰内应可完成。会按公子吩咐，提及洪坤异心，请求指示。”

“好。”楚天佑颔首，“这封信，不仅要送，还要恰好让朔风堂的人截获一点风声。”

丁五味眨眨眼：“徒弟，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狗咬狗？”

“是让他们互相猜忌，自乱阵脚。”楚天佑纠正道，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黑狼匪接到这封语焉不详又指向洪坤的信，必然心生疑虑，对明日土地庙之约产生犹豫。而朔风堂若听到风声，得知黑狼匪怀疑洪坤，无论真假，雷万霆都不得不对洪坤产生猜忌，至少会谨慎使用这颗棋子。如此一来，他们两方原本可能存在的默契与合作，便会出现裂痕。”

“妙啊！”齐伯忍不住赞道，“攻心为上！如此一来，土地庙那边的威胁自会减弱大半！”

“那朔风堂总舵之约呢？”白珊珊追问，“我们当真要去？”

“去，自然要去。”楚天佑微微一笑，“但不是全都去，也不是真去赴宴。”

他展开计划：“明日，我会亲自前往朔风堂总舵。”

“公子不可！”赵羽立刻反对，“此行太冒险！”

楚天佑抬手止住他：“听我说完。我只带两人，轻装简从，并非真去赴宴，而是路过拜访，以示礼数，却以需护送慕容公子前往他处寻医为由，短暂停留后便即告辞。雷万霆在没有完全准备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光天化日之下，未必敢在总舵强行留客。”

他顿了顿，看向赵羽和白珊珊：“而小羽，你与珊珊，则带领大部分人手，护送慕容公子、齐老和五味，提前出发，做出真正要离开磐石镇的姿态，但并非真正远走，而是前往地图上标注的、慕容将军当年的一处旧部隐居之地暂避。那里相对隐蔽安全。”

“那我呢？我跟你去总舵！”丁五味急忙道。

“五味，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楚天佑看着他，“你需要留下来，照顾可能出现的伤患。”

“伤患？”丁五味一愣。

“没错。”楚天佑目光深邃，“若我预料不差，雷万霆见我并未带慕容公子前往总舵，反而大队人马做出离开姿态，很可能会忍不住动用后手，比如……让那被他挑拨或本就勾结的黑狼匪，在半路进行拦截。届时，小羽和珊珊便可顺势将其击溃，最好能擒获一两个重要头目，尤其是可能与朔风堂有直接联系的那种。而你，五味，就需要负责救治我们可能出现的伤员，以及……审讯对方可能出现的伤员，撬开他们的嘴。”

一条清晰的双线计划呈现在众人面前：楚天佑以身犯险，前往总舵进行虚与委蛇的拜访，牵制雷万霆的注意力；而主力则暗中转移，并预设埋伏，反钓可能出现的拦截之敌；同时离间计并行，瓦解对方联盟。

“此计虽险，但已是当前最优解。”齐伯叹服道，“公子深谋远虑，老朽佩服。”

慕容宸也郑重道：“楚大哥，一切小心！”

赵羽虽仍担心楚天佑的安危，但也知这是最好的安排，沉声道：“公子放心，外围之事，末将定不辱命！珊珊，慕容公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白珊珊重重点头：“赵羽哥放心，我会寸步不离保护慕容公子和齐老。”

丁五味也摩拳擦掌：“放心吧！治病救人、敲开贼人的嘴，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赵羽去督促密信之事并安排泄露风声；白珊珊和齐伯去检查车马，准备明日一早的离开；丁五味则去清点他的药材和……一些特殊的审讯辅助工具。

楚天佑独自立于窗前，望着朔风堂总舵的方向，目光幽远。明日之行，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步步惊心。与雷万霆这等老江湖周旋，任何一丝差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但他必须去。唯有亲身涉险，才能最大程度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赵羽那边的行动创造机会，也才能更直观地判断朔风堂的真实意图和实力。

夜色渐褪，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一场精心策划的虚实博弈，即将在这北地的晨光中拉开序幕。

磐石镇的清晨，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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