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秘藏古卷迷宗 第45章 暗流汹涌

地下河的水流平缓却深沉，黑色的古舟无声滑行，彷佛航行於墨色绸缎之上。两岸粗糙的岩壁在萤光河水的映照下，投下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阴影，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沉默地注视着这艘不速之客。

龙沐阳稳立舟尾，手握黑色长篙，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长篙触水无声，彷佛这河水能吸收一切声响，只余下自己沉稳的心跳和秦文明微弱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亘古般的寂静。

《山海图》古卷静静躺在他怀中，不再发光，也不再震动，彷佛先前在灵泉洞窟的共鸣与指引耗尽了它的力量，又或者是在这条特定的水道中，它选择了沉默。

凭藉着过人的目力和灵泉疗伤後增强的感知，龙沐阳能模糊地“感觉”到水流的细微变化与河道的大致走向。这条暗河并非笔直，时而宽阔如湖，时而狭窄仅容一舟通过，时而又出现数条岔道。他凭藉着一种冥冥中的直觉，以及对那幅地脉图的模糊记忆，选择着前进的方向。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北邙山地底诡异莫测，谁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或是那黑暗的穹顶之上，隐藏着什麽样的危险？白麪和“寻真会”虽被暂时摆脱，但绝非永逸。那“归墟之钥”引发的恐怖异变，以及白麪最後那深不可测的手段，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古舟航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四周的景象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两岸的岩壁逐渐不再是单调的粗糙岩石，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人工雕琢痕迹——断裂的石柱、坍塌的拱门残骸、甚至是一些半没在水中的、巨大而模糊的石雕头颅，它们的样式古老而奇异，并非任何已知朝代的风格，面部表情扭曲，彷佛在无声地承受着某种永恒的痛苦，看得人心中发瘮。

河水中的萤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但光线却显得更为幽冷，将那些残破的遗迹映照得如同鬼域。

龙沐阳的心渐渐提了起来。他放缓了速度，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水域，像是一个地下湖的入口。湖心中央，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坍塌後的建筑废墟，如同一个溺水巨人的骸骨， silent and eerie.

而就在那片废墟之间，龙沐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闪光？

那不是自然萤光，更像是某种金属或晶体反射的光芒。

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将古舟撑到一处巨大的倒坍石柱阴影下，屏息凝神，仔细观察。

那闪光又出现了几次，时隐时现，似乎在移动。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被水流声几乎完全掩盖的……交谈声？

有人！而且就在那片废墟里！

是“寻真会”的残余？还是……白麪的人？他们怎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有别的入口通往这条地下水道？还是他们用了什麽特殊手段追踪而来？

龙沐阳的心沉了下去。他轻轻将长篙横在舟上，左手缓缓摸向符籙，却摸了个空——所有的符籙早已在之前的连番恶战中消耗殆尽。他只剩下这柄来历神秘的黑色长篙和恢复不多的真气。

他极尽目力望去。藉着水中萤光和那偶尔闪烁的反光，他勉强看到废墟中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他们穿着深色的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等现代化水肺设备，手中似乎拿着某种探测仪器，正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什麽。

看装备，更像是“寻真会”的人。他们似乎也在这片水域遇到了麻烦，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和急促，不时紧张地环顾四周，彷佛在警惕着什麽。

难道这水里有东西？

这个念头刚起，龙沐阳就感到脚下的古舟轻轻一晃。

不是水流造成的晃动，而是某种东西……从水下轻轻碰了一下船底！

龙沐阳头皮瞬间发麻，全身肌肉骤然紧绷！他猛地低头看向水面。

幽蓝的萤光下，河水深邃漆黑，什麽也看不见。但那种被窥视、被触碰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废墟那边也传来了一声压抑短促的惊呼，以及混乱的水花声！那些“寻真会”的人似乎也遭到了袭击！

龙沐阳毫不犹豫，立刻将长篙探入水中，真气灌注，猛地一撑！

黑色古舟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疾射而出！不管前面是什麽，绝不能留在原地成为水下那未知存在的靶子！

就在他动的瞬间，身後原本古舟停泊的水面下，数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急速掠过，带起隐蔽的水流！

而废墟那边已经彻底乱了套！

“水里有东西！”“啊！它拉我的脚！”“开火！快开火！”

混乱的喊叫声（通过水听设备或直接喊出，夹杂着气泡声）、惊恐的惨叫声、以及能量武器在水下开火时特有的沉闷噗噗声和爆炸声瞬间打破了地下河的沉寂！

幽暗的水下时而爆开一团团短暂而耀眼的光芒，映照出那些“寻真会”成员惊恐扭曲的脸庞，以及……数条在水中极速穿梭的、细长扭曲、布满鳞片和吸盘的诡异触手状黑影！

那些黑影速度极快，力量惊人，一旦缠上人体，便疯狂拖拽，甚至能轻易撕裂潜水服和血肉！鲜血瞬间染红了那片水域！

龙沐阳顾不得身後，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驾驭着古舟试图冲过这片开阔水域，进入对面的河道。这古舟显然非凡，在水面上行驶速度极快且异常平稳。

然而，水下的东西显然也被他这艘移动的“新目标”吸引了。

哗啦！

一条足有大腿粗细、黏滑湿漉、顶端长着惨白色吸盘和利齿口器的暗紫色触手，猛地破开水面，如同出洞的毒蟒，直抽向古舟上的龙沐阳！

触手带起的腥风扑面而来，那吸盘中的利齿令人作呕！

龙沐阳临危不乱，身体向後一仰，手中长篙如同毒龙出洞，灌注真气，闪电般疾刺而出！目标并非触手本身，而是其破水而出的根部水面！

嗤！

长篙尖端与水面接触的瞬间，其上刻画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震荡波透过河水猛地传递开来！

那条凶猛的触手彷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鸣，触电般缩回了水中，带起一大片水花。

有效！这长篙对这些水下邪物有克制作用！

但龙沐阳还来不及松口气，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破水而出！它们不再单独攻击，而是如同编织一张死亡之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同时袭向古舟，不仅攻击龙沐阳，更是直接卷向舟中昏迷的秦文明！

与此同时，古舟周围的水面开始剧烈翻腾，一个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气泡不断冒出、破裂，带出更加浓烈的腥臭气息。水下那东西的本体，似乎正在上浮！

龙沐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既要护住自己和秦文明，又要操控古舟躲避，独臂难支！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真气疯狂注入长篙，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滚开！”

他发出一声低吼，身体如同旋风般转动，长篙舞动如轮，划出一道道带着符文光痕的黑色弧线，狠狠抽打在那些袭来的触手上！

啪！啪！啪！

触手与长篙碰撞，发出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响。那些触手极其坚韧，长篙抽打上去竟未能将其直接斩断，但每一次碰撞，符文闪烁间，触手都会如同被灼烧般迅速缩回，并留下焦黑的痕迹，发出痛苦的嘶鸣。

一时间，龙沐阳凭藉着长篙之力和灵活的身法，竟勉强挡住了这波围攻！

但他心知肚明，这绝非长久之计。水下那东西的本体还未完全现身，而他的真气正在急速消耗！必须冲出去！

他看准一个空隙，长篙猛地向侧後方水中一插一挑！

一股巨大的水流被挑起，如同水墙般暂时阻挡了左侧的触手。

趁此机会，他全力一篙点向前方水面！

古舟如同脱缰野马，猛地向前飙射，瞬间冲出了触手的包围圈，一头扎进了对面那条相对狭窄的河道入口！

身後的开阔水域中，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沉闷的咆哮，无数触手疯狂拍打水面，却似乎因为某种限制，无法进入这条狭窄河道，只能不甘地望着猎物逃离。

而那些“寻真会”成员的惨叫声，早已彻底消失。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和能量武器残留的焦糊味，还在缓缓飘散，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惨剧。

龙沐阳不敢停留，驾着古舟沿着狭窄河道又前行了许久，直到身後再无任何动静，才缓缓减速。

他靠在舟边，剧烈喘息着，握篙的手微微颤抖。刚才短短片刻的交锋，惊心动魄，消耗极大。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秦文明，幸好无恙。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长篙，上面的符文光芒正在缓缓隐去。

这条地下暗河，远比想象的要危险。这才只是开始。

他休息了片刻，正准备继续前行，目光无意间扫过狭窄河道一侧的岩壁。

这里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些新的刻痕。并非自然形成，也非之前所见的那种古老宏大的壁画，而更像是一些……零散的、匆忙留下的记号？

他将古舟撑近一些，藉着水光仔细辨认。

那些刻痕很新，似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刻的是一些简单的箭头指向，以及几个模糊的、却让龙沐阳心头猛地一紧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那似乎是……秦文明与他早年约定过的、极其隐秘的一种联络暗号！代表着“危险”、“跟随”、“尽快”！

是文明留下的？！他在被带来这里的路上，或者在某个短暂清醒的时刻，偷偷留下的？

龙沐阳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激动又不安。

这是否意味着，文明之前也被带经过这条水道？他要去往的方向，就是箭头所指？

而留下这暗号，是警告他危险，还是暗示他跟随？

龙沐阳不再犹豫，循着箭头所指的方向，驾舟深入这条愈发幽深、彷佛没有尽头的地下迷宫。

暗流依旧汹涌，前路愈发莫测。

但至少，他找到了一丝文明留下的痕迹。

希望，彷佛在这无边的黑暗水道上，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