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枷锁的松动能清晰感知,沈醉指尖摩挲着那道细微的缝隙,指腹下符文的红光已黯淡不少,方才还蛮横拉扯灵力的力道,此刻竟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只剩些微残余在铁链里苟延残喘。他抬眼望向窄窗,乌云尚未散去,浓稠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将那方小小的光源彻底吞噬,方才那缕甜腻异香也渐渐淡去,只在鼻尖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余韵。
“有意思。”沈醉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撞出细碎的回音。他索性不再压制体内灵力,只任由那股温和的力量在经脉里缓缓流淌,顺便探查着枷锁松动的缘由——锁扣内侧本该严丝合缝的铁齿,竟不知何时被磨去了半角,像是被某种极其纤细锐利的东西精准刮过,而那道刮痕的弧度,绝非自然磨损,更像是人为所致。
他靠回石壁,指尖敲打着膝盖,思绪飞速运转。能在狱卒眼皮底下潜入锁魂牢附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玄铁枷锁动手脚,要么是狱中的内部人员,要么便是身怀绝技的闯入者。可无论是哪一种,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刺杀城主”嫌犯。
正思忖间,牢房外的囚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似狱卒铁甲摩擦的沉重,倒像是什么人踮着脚在行走,脚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只在死寂中留下一丝极淡的气流扰动。沈醉立刻敛了气息,将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眸子在昏暗中亮着,像蛰伏的猎手。
脚步声在他牢房门外停住了。
没有钥匙转动的声响,也没有推门的动作,就那样静悄悄的,仿佛门外空无一人。沈醉屏气凝神,能听到门外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拂过,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根本无法察觉。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忽然,一张纸片从牢门下方的缝隙里被塞了进来,纸片很薄,边缘有些粗糙,像是从什么旧书册上撕下来的。借着石壁上偶尔反射的微弱月光,沈醉看清了纸片上的字迹——是用某种深色汁液写的,笔画纤细却有力,只写了三个字:“子时见。”
字迹刚映入眼帘,门外的呼吸声便消失了,紧接着是那轻若无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彻底融入囚道的死寂里,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沈醉捡起纸片,指尖摩挲着那些尚未干透的字迹,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缕甜腻的异香,只是这一次,香气里多了点墨汁的清苦。
“子时见……”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子时是深夜最深沉的时候,也是狱卒换班最松懈的时刻,对方选在这个时间,显然是早有谋划。他将纸片捏成碎屑,随手撒在地上,碎屑落在潮湿的石板上,瞬间被潮气濡湿,化作一团深色的印记,很快便与周围的污渍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沈醉没有再试图挣扎枷锁,只是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体内灵力缓缓运转,修复着方才与符文对抗时产生的细微经脉损伤。牢外偶尔传来狱卒巡逻的脚步声,沉重的靴子碾过碎石,发出规律的摩擦声,伴随着他们含糊不清的闲聊——大多是抱怨牢里的潮湿和霉味,或是吹嘘城主府宴会上的美酒佳肴,对关在锁魂牢里的“重犯”,却只字未提,仿佛早已认定他会像之前的囚徒一样,在这阴暗的牢房里慢慢耗尽最后一丝生机。
沈醉听着这些闲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城主亲判的“必死之罪”,狱卒们自然不会多费心思,这倒给了他和那位神秘人可乘之机。他抬眼望向窗外,乌云早已散去,皎洁的月光重新透过窄窗洒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细长的惨白光影,光影的长度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移动,像一根无形的指针,记录着深夜的流逝。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梆子声,“咚——咚——”,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是子时到了。
几乎在梆子声落下的瞬间,牢房外再次传来那轻若无闻的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比之前更近,也更清晰了些,似乎对方已经摸清了巡逻狱卒的路线。沈醉猛地睁开眼,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锐利的光芒在昏暗中闪烁。
牢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不是用钥匙打开的,而是被某种东西从外面巧妙地拨开了锁扣——沈醉能听到锁芯里弹簧轻微的“咔哒”声,手法精准得不像话。紧接着,一道纤细的黑影从门缝里滑了进来,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黑影站定在牢房中央,借着月光,沈醉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衣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韧的线条。她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狡黠的弧度,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腕间的玄铁枷锁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移开,落在他脸上。
“你就是沈醉?”女子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带着点清甜的气息,与之前那缕甜腻的异香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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