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的罡风卷着碎雪,打在青玉铺就的比斗台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沈醉立在台沿,玄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暗纹流转的玉佩——那是三年前从断魂崖底捞上来的物件,据说曾属于某位被挫骨扬灰的叛仙。
“下一场,沈醉对阵墨尘。”
裁判的声音裹着灵力炸开,台下顿时起了骚动。有人攥紧了手中的赌票,有人探出脖子往后台望,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磨牙——这两人的梁子,早在三年前的青州试炼就结下了。
沈醉眼帘微抬,看向对面缓缓走出的身影。墨尘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月白道袍,腰间悬着柄古朴长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仿佛只是来赴一场老友茶会,而非生死相搏的半决赛。
“沈兄,别来无恙。”墨尘拱手,指尖却不易察觉地在袖中蜷了蜷。三年前青州那一战,他虽凭借师门秘术险胜,却也被沈醉那不要命的打法惊出一身冷汗,胸口至今留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沈醉没应声,只是抬手解下了背上的铁剑。那剑通体乌黑,剑身布满细密的锯齿,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法器,倒像是屠夫用来剁骨的家伙什。他持剑的姿势也透着股野气,剑尖斜斜点地,虎口微沉,浑身的灵力却像蓄势待发的毒蛇,在皮肉下暗流涌动。
“听说沈兄这三年在北境混得风生水起,”墨尘的声音依旧温雅,眼底却掠过一丝寒芒,“连血影楼的楼主都栽在你手里,真是好手段。”
沈醉的眉峰挑了挑。血影楼楼主那事确实做得隐秘,按理说不该传到昆仑来。这墨尘消息如此灵通,看来背后的逍遥派没少下功夫打探他的动向。
“比起墨兄暗中给我下的那三道绊子,”沈醉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北境风沙磨出的沙哑,“这点手段算不得什么。”
墨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沈兄说笑了,你我同门一场,我怎会做那等事。”
“同门?”沈醉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三年前你用‘蚀心蛊’暗算我时,可没念过这份同门情分。”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哗然。蚀心蛊乃是禁术,逍遥派早就对外宣称失传,没想到墨尘竟然会用在同门身上。
墨尘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眼中温和尽褪,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既然沈兄非要翻旧账,那今日便让你看看,这三年我又精进了多少。”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长剑突然嗡鸣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沈醉面门。剑风凌厉,带着逍遥派独有的“流云势”,看似轻柔,实则暗藏七十二种变化,稍不留神便会被剑气绞成碎片。
沈醉却不闪不避,手中铁剑猛地横扫。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两剑相交之处迸出刺眼的火花。墨尘只觉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三年不见,沈兄的蛮力倒是长进不少。”墨尘借力后退数步,手腕一翻,长剑在空中挽出个漂亮的剑花,“只可惜,在绝对的技巧面前,蛮力终究是蛮力。”
他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风中柳絮,长剑化作点点寒星,从四面八方刺向沈醉。这是逍遥派的绝学“星罗棋布”,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以快制胜。
台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少年轻弟子更是忍不住叫好。
沈醉却仿佛早有预料,脚尖在地上重重一跺,整个人突然沉如磐石。他手中的铁剑不再追击,只是在身前划出一道道圆融的弧线,将所有刺来的剑招尽数挡下。那看似笨拙的剑法,却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韵味,仿佛将天地间的至理都融在了这一挡一卸之中。
“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比斗台上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连周围的罡风都被搅得紊乱起来。
墨尘越打越心惊。他本以为凭借“星罗棋布”的精妙,不出百招便能拿下沈醉,可此刻已经过了八十招,对方依旧稳如泰山,脸上甚至连一丝疲态都没有。更让他不安的是,沈醉的剑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毫厘之间挡住他的杀招,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
“沈醉,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墨尘怒吼一声,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长剑之上。那长剑顿时红光暴涨,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是‘血祭术’!”台下有老修士惊呼,“逍遥派竟然连这等禁术都传给了他!”
沈醉的瞳孔微微一缩。血祭术是以自身精血为引,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的力量,代价却是折损修为,甚至减损寿元。这墨尘为了赢他,竟然连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都用上了。
“今日,定要你葬身于此!”墨尘眼中血丝密布,持剑的手臂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扑向沈醉。
沈醉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力骤然逆转。他没有再防御,而是将所有力量都灌注在铁剑之上。那乌黑的剑身突然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锯齿状的剑刃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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