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青木城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为这座边陲大城披上了一层清冷的银纱。已是深夜,城内大多数区域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少数几个地方,依旧亮着灯火,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城东,一座占地颇广、装修奢华的府邸内,炼丹大师周焱的静室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砰!”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伴着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周焱胸口剧烈起伏,原本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脸上,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眼中布满了血丝。
“林玄!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安敢如此欺我!”他低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白天在地下拍卖会上的一幕,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那张他志在必得的“太乙青木灵纹丹”残方,竟然被那个叫林玄的小子,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硬生生从他手中抢走!每一次轻描淡写的加价,都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最后那小子成功拍得丹方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包厢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讥讽目光。
奇耻大辱!
他周焱在青木城经营数十年,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周大师”?便是城主大人,对他也是礼遇有加。如今,竟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后辈,在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和财富上,接连打脸!
“师父,那林玄实在是嚣张跋扈!不仅抢了您的丹方,他手下的人前几日还打伤了我找来试探他的人,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一旁,他的大弟子,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添油加醋地说道,他脸上的淤青尚未完全消退,更添了几分怨毒。
周焱眼神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心中烦躁更甚。他何尝不知这弟子有借刀杀人之嫌,但此刻,他对林玄的恨意已经压倒了一切。
“此子不除,我周焱在青木城将再无立足之地!”周焱咬牙切齿,“他的炼丹术……邪门得很!长此以往,还有谁会来找我炼丹?”
这才是他最深层的恐惧。林玄炼制的丹药,品质极高,而且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灵韵,效果比同阶丹药好上不少。虽然他现在可以散布谣言中伤,但时间一长,事实会说话。等到城主府乃至其他大家族都彻底倒向林玄,他周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可是师父,”阴鸷弟子迟疑道,“那林玄虽然只是筑基初期,但手段诡异,我们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就全倒了。而且城主府和百草阁的陈老头似乎都对他颇为看重,在城内动手,恐怕……”
“在城内动手?愚蠢!”周焱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狡诈狠厉的光芒,“既然在城内动他不易,那就让他出城!只要他死了,谁又会为了一个死人来深究?”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压低了声音:“我记得,你与城外黑风寨的三当家,有些交情?”
阴鸷弟子眼睛一亮:“师父英明!黑风寨那群亡命之徒,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寨主黑煞更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只要价钱合适,让他们解决一个筑基期的林玄,易如反掌!而且事情发生在城外,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周焱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只要提着林玄的人头来见我,我付五千下品灵石!此外,日后黑风寨所需丹药,我周焱以市价七成供应!”
“是!师父!我这就去办!”阴鸷弟子兴奋地领命,匆匆离去。
看着弟子消失的背影,周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林玄啊林玄,要怪,就怪你不知天高地厚,挡了我的路!”
几乎在同一时间,百草阁后院,林渊暂居的小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灯光温和,茶香袅袅。林渊坐在主位,神色平静。李慕瑶坐在下首,正在低声汇报着近日收集到的情报。李临阮则在一旁擦拭着他的长剑,眼神锐利,经过南疆和司徒家的连番变故,昔日的纨绔公子早已褪去浮华,变得沉稳干练。
陈老头恭谨地站在一旁,微微佝偻的腰身似乎挺直了一些,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经过林渊的治疗,他不仅顽疾祛除,困顿多年的修为瓶颈更是隐隐松动,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
“公子,”陈老头开口道,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老朽刚刚得到消息,周大师那边……恐怕要有动作了。”
“哦?”林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平静的双眸,“说说看。”
“周焱的大弟子,半个时辰前悄悄从府邸后门离开,行色匆匆,去的方向……是城南的‘醉仙居’。”陈老头语速不快,但信息清晰,“醉仙居鱼龙混杂,是黑风寨在城内惯常接头的地点。”
“黑风寨?”李临阮停下擦拭的动作,眉头微皱,“就是盘踞在城外迷雾山脉那群悍匪?听说他们的寨主黑煞是金丹初期。”
李慕瑶接过话头,冷静分析:“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周焱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公子您先是折了他的面子,又救了我弟弟,还在拍卖会上压他一头,他定然怀恨在心。在城内他顾忌城主府和名声不敢直接动手,勾结外部势力,借刀杀人,是他最可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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