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一直在讯问室待到季兴旺散完毒,确认他已经安全后才离开的。
回到解剖室后,看着还躺在解剖台上的温贺强,白淼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疲累感,从脚底一路爬到心头。
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就因为吸食笑气,将自己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人生在该绽放的年纪。
这件事要是深究起来,温贺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直接导致了自己意外死亡的结局。
而那些卖给温贺强笑气的人,则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
可是即便现在分清了责任又怎么样,那个年轻的男孩子不还是回不来了。
而这样的悲剧在整个由制毒、贩毒、和吸毒组成的汪洋大海里,连海边的一粒细沙都算不上。
白淼走上前,又看了一眼温贺强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掀起白布盖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白淼便回到了外间解剖室,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温贺强的亲属来认尸,然后走流程将尸体带回去。
不用细想白淼都能预料到,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将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虽然案子破了,可白淼的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林牧之前在讯问室内说的那些话,仿佛魔咒一样,在白淼的脑子里反复循环播放。
“你难受啊,那正好省的我亲自上手段了......”
“你要是不说,咱俩就这么一直耗下去,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能耗过谁......”
越是想到这些内容,白淼就越觉得心烦意乱。
他现在迫切的想见到林牧,问问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与此同时,林牧正站在宋局长的办公室里。
两个人保持着一站一坐的姿势,眼神却在半空中尖利的对峙着,谁也不肯率先做出让步。
相顾无言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终于还是有一方收回了视线,这场无声的较量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直到晚上8点多,白淼终于等来了温贺强的父亲。
温贺强的父亲在看见儿子尸体的那一刻,直接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还一直说着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平时忙于工作,对儿子疏于管教才酿成了今日的错误。
白淼在一旁,极力的安抚着死者家属的情绪,可是对于痛失孩子的父母来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失去精神支柱的父亲,白淼一直陪在他身边,并帮他办完了交接手续。
在送走这对父子后,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
白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办公室叫上林牧一起回家。
可是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白淼却发现办公室的灯是暗的。
白淼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外两间办公室内都没有人,很显然大家都已经下班了。
看见这一幕,白淼有些不可置信的走到窗边,朝市局的停车场看了一眼。
停车场里只剩下了几台车,而这些车里,并没有白淼熟悉的那台牧马人。
看到这一幕,白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自从林牧搬进他家开始,白淼就没有一个人下过班。
以前不管忙到多晚,林牧都会等他。
可是今天,两个人之间连争吵都算不上,自己只是善意的提醒了林牧一下,审讯也要注意分寸,别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林牧竟然连下班都不等他,甚至没和他打招呼,就直接先走了。
白淼独自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便一个人走出了市局大楼,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按开门上的密码锁,白淼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但是林牧的房间门却是关着的。
白淼将手里的包放到了玄关柜,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在客厅的茶几上,白淼看见了一个保温饭盒,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白淼没急着打开饭盒,而是拿起那张字条看了一眼。
纸条上是林牧苍劲有力的字体,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两句话:季兴旺的案子已经移交缉毒大队,今天是我不对,已经被宋局长狠狠地骂过了。
饭盒里是我回来炖的鲫鱼豆腐汤,吃完了再睡。
看见林牧留下的字条,白淼好像通过这字里行间,看见了林牧站在局长办公室,躬身低头,被宋局长指着鼻子痛骂的样子。
一瞬间,白淼便觉得堵在胸口的气散了大半。
白淼放下字条,打开了茶几上的保温饭盒。
随着饭盒盖被揭下,一阵鲜美的鱼汤味便扑面而来。
白淼拿出汤勺,尝了一口鲫鱼汤。
鱼肉已经被炖的非常软烂,散在汤里几乎看不出来,鱼刺也早被林牧挑了出去。
整份汤里出了奶白色的汤汁,能看见的就只有嫩白的豆腐,和汤里点缀的翠绿的葱花。
即便是在初夏的夜晚,能喝上这样一份鱼汤,也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
白淼一边慢慢的喝着汤,一边在心里将林牧已经扣到负数的分,又悄悄的加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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