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山林间弥漫着湿冷的寒气。两道身影迅捷地穿行在崎岖难行的山道上,正是赶往黑风山的清风与乌老头。
离了那破败城隍庙,两人便不再保留脚力。清风内力已达五品,提气纵身间,步履轻盈,踏在满是露水的碎石杂草上,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乌老头虽不以轻功见长,但胜在经验老到,对山野环境极为熟悉,总能找到最省力的路径,紧紧跟在清风身后,嘴里不时低骂一句:“他娘的,这鬼地方,路越来越不是人走的。”
清风闻言,目光扫过四周。随着深入,林木愈发高大茂密,枝叶交错,遮蔽天光,使得林间显得有些阴暗。空气中除了草木泥土的腥气,渐渐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胸闷的甜腻气息,想必就是乌老头提及的毒瘴,目前还很淡薄,但已需暗自提气抵御。
“乌老,留意草图,看是否快到孙瞎子标注的那处险隘了。”清风低声提醒,同时运转初步掌握的敛息术,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耳目却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响。
乌老头喘了口气,掏出那张炭笔草图仔细辨认:“按图上看,再往前两三里,有个一线天似的裂谷,孙瞎子说那是通往黑风山腹地的必经之路之一,但也最可能被人卡住脖子。”
两人更加小心,又前行了一里多地,前方果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人语声。清风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猫下腰,借助灌木和巨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躲在一块生满青苔的巨石后,清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前方两座山崖陡然收束,形成一道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的狭窄裂口。裂口处,用粗木和石块简单垒砌了一道矮墙,设置了路障。四个穿着杂乱皮袄、手持钢刀朴汉的汉子正守在后面,其中两人靠着山壁打盹,另外两人则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带着几分烦躁和警惕。
“不像官兵,也不像庞青虎手下的精锐。”清风心中判断,“看这做派,倒像是……山贼?”
乌老头凑过来,压低声音:“他娘的,怪了,孙瞎子不是说黑风寨的山贼一个多月前就没了踪影吗?这又是哪路毛神?占了这要道收买路钱?”
清风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凝神细听,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守关贼人的话语。
“……寨主也忒小心了,这鬼地方,除了咱们,哪还有活人敢来?”
“少废话!听说前几天外面来了硬点子,废了寨主好不容易请来的‘阴骨先生’,连带着折了不少弟兄。寨主正火大呢,严令咱们守好各处关口,发现生面孔,格杀勿论!”
“唉,这日子……以前在黑风寨多快活,现在倒好,被逼着躲到这更深的山旮旯里,还得听那群阴阳怪气的家伙使唤……”
“噤声!不想活了?那些‘掘土先生’也是你能编排的?他们给的赏钱可不少……”
清风与乌老头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情况明了了。黑风寨的山贼并非被庞青虎的人马吞并或剿灭,而是很可能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被收编、驱赶到了更深处,负责外围警戒。而他们口中的“掘土先生”、“阴阳怪气的家伙”,多半就是庞青虎派来寻找并挖掘古墓的邪修或专业人士。枯荣叟遭遇的“鬼面人”及其同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四个守门的,两个在打盹,两个精神不济,都是普通喽啰,内劲修为粗浅,约莫在七八品徘徊。”清风迅速判断出对方实力,“强闯不难,但会打草惊蛇。”
乌老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凶光:“道长,要不老子用淬毒吹箭,摸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下,保管叫不出一声!”
清风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妥。他们提及寨主严令,此处关口必然重要,若长时间无人回应交接,里面的人立刻便会察觉。”他目光落在裂谷一侧陡峭但并非不可攀爬的山壁上,“我们绕过去。”
乌老头看了看那近乎垂直、布满湿滑苔藓的崖壁,咧了咧嘴:“他娘的,这可比走大门费劲多了。”
话虽如此,他动作却不慢,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两副带铁钩的简陋攀援索套,递给清风一副。两人都是身手矫健之辈,借着岩石缝隙和顽强生长的灌木,运转内力,如猿猴般悄无声息地向山壁上方攀去。
清风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仿佛与山崖融为一体。偶尔有碎石松动,未等他出手,紧跟其后的乌老头便会眼疾手快地用刀柄抵住,化解危机。老江湖的经验此刻展露无遗。
约莫一炷香后,两人有惊无险地翻过了这道天然关卡,落在了裂谷的另一侧。回头望去,那四个守关的山贼依旧毫无所觉。
“走。”清风低喝一声,毫不耽搁,按照草图指示,继续向山林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那甜腻的瘴气便越发明显,林木形态也变得怪异扭曲,枝叶颜色暗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侵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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