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江州府笼罩其中。城西小客栈里,油灯如豆,映着几张神色凝重的脸。
乌老头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池塘。狄虏、守备、转运使……这几条线若是绞在一起,牵扯的绝非小事。
“他娘的,这趟浑水怕是深不见底啊。”乌老头咂摸着嘴,眼里却闪着光,既有对风险的忌惮,也有对搅动风云的隐隐兴奋。
慧明调息完毕,脸色虽仍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澄澈:“阿弥陀佛。若真涉及通敌叛国,荼毒百姓,我佛亦作狮子吼。清风道长,你意下如何?”
清风没有立刻回答。他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脑海中飞快权衡。孩子和枯荣叟的下落尚未明朗,此刻卷入地方官僚与狄虏的纷争,无疑风险极大。但乌老头的消息也提供了一个可能——若城中的“闹鬼”真是掩盖阴谋的幌子,那么破除邪祟,或许能打乱对手的部署,甚至能从中找到关于孩子或枯荣叟的线索。乱局之中,方能火中取栗。
“查。”清风抬起头,眼神锐利,“但不能蛮干。先从那‘闹鬼’的守备府入手。若真是人为,必有破绽。若是真邪祟……正好试试手段。”
他看向乌老头:“乌老,守备府地形、护卫巡逻间隙,能弄到吗?”
“包在老子身上!”乌老头一拍大腿,“孙瞎子别的不行,这些鸡鸣狗盗的门道熟得很!给我半天工夫!”
“有劳。”清风点头,又对慧明道,“大师,您内伤未愈,今夜我与乌老前去探探虚实,您和悟净留守,护好枯荣前辈和孩子。”
慧明深知自己此刻是累赘,也不坚持,双掌合十:“万事小心。”
乌老头像地老鼠般溜了出去。清风则闭目养神,继续运转《青帝木皇功》炼化体内丹药残存的药力,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他小心地取出朱砂黄纸,就着昏暗的灯火,屏息凝神,绘制了几张新近掌握、威力更强的“破邪符”和“敛息符”。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生机。
夜色渐深,将近子时,乌老头带着一身夜露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守备府的简图,标注了护卫换岗的大致时间和几处可能的死角。
“刘守备这龟孙,府里护卫比知府衙门还多,尤其是后院书房附近,明哨暗桩不少。”乌老头指着草图,“不过西边靠墙有一片废弃的小花园,墙矮树多,是个空子。”
“足够了。”清风将草图记在心中,将一张敛息符拍在自己身上,气息顿时变得若有若无。他又递给乌老头一张,“贴在身上,能遮掩气息声响。”
乌老头好奇地接过,依言贴上,啧啧称奇:“嘿,你们道门的花活儿就是多。”
两人换上深色衣物,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直奔城东守备府。
守备府邸果然戒备森严,高墙耸立,门前灯笼高挂,持刀护卫目光炯炯。清风和乌老头远远绕到西侧,果然找到那片废弃的花园。墙头不高,借力老树枝干,两人轻松翻入。
园内荒草及腰,残破的假山和凉亭在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去处。清风运起望气术,双眸微泛清光,扫视整个守备府。只见大部分区域笼罩在寻常的官宦气息中,唯独后院书房方向,一股隐晦的阴邪黑气与官煞之气纠缠不清,更隐隐有数道气血旺盛的身影潜伏在暗处。
“书房有古怪,守卫森严。”清风低声道。
两人借着荒草和阴影掩护,猫腰向书房方向潜去。越靠近,那股阴邪气息越发明显,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极淡的、类似于墓穴泥土的腥气。
就在他们接近书房所在院落的外墙时,清风猛地拉住乌老头,蹲下身来。
只见两名穿着夜行衣、身形矫健的护卫,正无声地从墙角阴影处巡逻而过,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不是普通家丁。
“他娘的,差点撞上。”乌老头心有余悸。
待护卫走远,清风仔细观察院落。书房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似乎在伏案疾书。但清风敏锐地察觉到,书房侧后方的一间厢房,虽然黑着灯,但那股阴邪之气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目标在那边。”清风指了指那间厢房。
厢房位于院落角落,相对偏僻。两人绕到厢房后窗,窗户紧闭,但糊窗的桑皮纸破了一个小洞。清风凑近小洞,凝神向内望去。
借着微弱月光,只见厢房内空荡荡,并无家具,唯独中央地面上,刻画着一个诡异的阵法!阵法由暗红色的线条勾勒,像是用朱砂混合了什么液体画成,阵眼处摆放着几件沾染泥土的陪葬玉器,正丝丝缕缕地散发着黑气。阵法边缘,还散落着几根黑色的禽类羽毛。
“是聚阴引煞的邪阵!”清风心中一凛。这阵法并非召唤强大邪祟,而是不断汇聚周围的阴煞之气,潜移默化地侵蚀居住者的心神气血,令人产生幻觉、体虚多病,看起来就如同撞鬼中邪一般。手法不算高明,但足够阴损,且不易被寻常法师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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