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监一行人退得干脆,峡口处只剩下呼啸的罡风和弥漫的尘埃。
清风持剑而立,并未立刻放松,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峡谷,以及远处那传来诡异钟声的破败道观。
“他奶奶的……总算唬住了……”乌老头一屁股瘫坐在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那阉狗手段阴狠,真要拼起命来,咱们这点人手怕是要交代大半。”
慧明在悟净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方才强行催动六字真言,让他本就不轻的伤势雪上加霜,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他仍强撑着说道:“阿弥陀佛……刘太监退去,恐是暂避锋芒,或是忌惮那道观钟声……我等需尽快离开此地。”
“大师所言极是。”清风收剑归鞘,快步走到慧明身边,取出一枚温养元气的“培元丹”递过去,“大师先服下此丹,稳住伤势。
悟净,你也调息一下。”他又看了一眼乌老头,“乌老,此地不宜久留,但我们状态不佳,强行赶路风险太大。那道观……你可知底细?”
乌老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老子只知道这千嶂峡邪性,这道观破败了多少年了,平时谁敢靠近?都说里头不干净!刚才那钟声……他奶奶的,听着就瘆人!”
清风眉头微蹙,望向那道观。望气术下,道观上空的气息确实晦暗不明,死寂中又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律动。
那钟声来得突兀,若真是道观自身所发,是警示,还是……另有玄机?
“眼下前有未知险地,后有追兵。”清风沉吟道,“刘太监虽暂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在峡外重整人马,或者通知其他高手。
我们带着枯荣前辈和孩子,速度受限,必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大家,尤其是大师,能尽快恢复一些实力。”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片破败的道观上,眼神决然:“既然别无选择,那就进去一探!至少,那道观有墙垣可依,比在这开阔的峡口被当成靶子强。大家小心戒备,我们进去!”
谨慎不是为了畏缩,而是为了在绝境中,权衡利弊,选择那条风险相对可控的路。
众人闻言,虽心中忐忑,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悟净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沉睡的枯荣叟背好,慧明服下丹药后,也勉力提起精神,握紧了那根弯曲的禅杖。乌老头嘴里嘟囔着晦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清风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紧握青锋剑,走在最前。来福似乎对那道观颇为忌惮,夹着尾巴,低吼着,但还是紧紧跟在清风脚边。
越是靠近道观,那股荒凉死寂的气息便越是浓郁。道观的围墙大半坍塌,仅存的墙壁上也爬满了枯黑的藤蔓,正门早已腐朽不见,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踏入道观院落,一股陈腐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碎瓦断砖随处可见。正中的主殿还算完整,但殿门歪斜,窗户破损,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那口悬挂在殿檐下的古钟布满了铜锈,安静地悬在那里,丝毫看不出刚刚自主鸣响的痕迹。
“汪汪!”来福突然对着主殿右侧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狂吠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有情况!”清风立刻示意众人停下,目光锐利地盯向那片草丛。
窸窸窣窣……
草丛一阵晃动,一个穿着破烂道袍、头发胡子纠结如同乱草、看不清面容的老道士,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颤巍巍地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他身形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双眼睛在乱发后显得浑浊无神。
“无量……天尊……”老道士的声音沙哑干涩,有气无力,“诸位……擅闯……清修之地……所为何来……”
乌老头吓了一跳,差点拔出小刀,待看清只是个糟老头子,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清修?这鬼地方还能清修?老家伙,刚才是你敲的钟?”
那老道士似乎耳背,没听清乌老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喃喃低语:“钟……钟啊……该响的时候……自然就响了……缘分到了……躲不开……”
他话语颠三倒四,神神叨叨,让人摸不着头脑。
清风却不敢大意,他运转望气术看向老道,心中顿时一凛。这老道士周身气息晦涩,几乎与这破败道观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这绝非普通老人!
“晚辈清风,偕友路过此地,遭仇家追杀,无奈闯入宝地,只想借此地稍作休整,绝无冒犯之意。”清风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老道士浑浊的眼睛似乎瞥了清风一眼,又似乎没有焦点,他拄着木杖,慢悠悠地转过身,向着主殿旁一间相对完整些的偏殿走去,声音飘忽传来:“……偏殿……可暂歇……勿扰……正殿……”
话音未落,他那佝偻的身影已没入偏殿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
“这老道……古里古怪的……”乌老头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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