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与虚无同行 第96章 突然的自我

那个人实在是过于吵闹了，已经被染上了黄泉的颜色的小浣熊有点不太习惯。

当然，它吵闹别人不算，而且也还要分人——很明显那个意图不轨的焚化工就不在它可以宽容的选项之中。

但又因为又一次地落入了这里，小浣熊感到异常的平静，连一些过分的话语都想不起要怎样去说了。

于是它思索了半晌，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嗯……你好？”

这样的现实未免有些叫浣熊伤心。它还记得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的巧舌如簧，可以花式骂人。

而如今已经在生活与虚无的磋磨下变成了浣熊人机。

一想到未来如果意外地活的够久的自己也会变成类似黄泉那样的性格，就有点无奈起来了。

毕竟虚无这东西属于强制改造——不过其实也不一定就会向黄泉靠近，它也许更可能会变成一个放弃思考的宇宙漂流物……

这样很好了，因为这意味着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我原本是很不好的，但是在看到你后我觉得我又稍微好了一点。”

焚化工在看到一动不动的小浣熊的时候当即大喜，他将刚才的既视感抛去，快速地靠近小浣熊。

“比拼意识你必然是输家，不如老实等死，那样你的遗憾和痛苦还会少些。”

一双手悬在了小浣熊的头顶，然后这片空间中就再度响起了尖锐的惊骇之声：

“我的手——？！”

“怎么会这样…？”

在焚化工的‘视线’里，他看到自己手臂正透着一股不自然的虚幻之感，似乎将要消失一般。

“你真的忘记了？你……以前闯入过我家老泉的脑子里的事情。”小浣熊卡顿了一下才想起那已然变成久远过去的记忆。

“不过你跑得很快，可能确实对这里没有印象吧。”小浣熊干脆瘫坐下去，它感知着对面那人身上传来的明显的惊慌，没有什么感想。

“这里是【自灭者】们都会见到的一个地方，看见那里的黑色太阳了吗？那就是我们被祂刻在‘灵魂’里的烙印——是【虚无星神】在我们自灭者的意识里的一个象征。”

“所以，恭喜你，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直视虚无’了。”

话语落下，小浣熊没什么干劲地敷衍鼓掌。

“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会狠狠地嘲笑你……但说实话吧，现在没其他人了，我也懒得搞那些表演。”

说到这里，小浣熊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它在心底重复默念着‘表演’这个词汇。

但也只是沉默了，胸腔中并没有过多起伏的情感。显然，它已经不得不直面有关自己的一个问题了。

它作为【自灭者】，被迫罹患了名为‘虚无’的疾病的病症已经在向下一步发展了——存在的属性的消亡。

它已经从最初的只是简单的迷茫开始出现了一些属性的丢失。

躯体、认知、记忆…都是个体存在于世间的证明，但这些也都会在自灭的旅途中逐渐消亡。

会有人变成腐烂的枯木，会有人对一切感到麻木，会有人丢失记忆，会有人丧失感官…构成了生命的要素被剥夺，然后在无止境的梦境与幻觉中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黑洞中。

有学者说，【虚无】的存在对于虚无这个概念来说，本就是一个悖论，所以也可以说【虚无】不存在。

但【虚无】也始终存在，正如【Ⅸ】这位星神始终居于深处——[倘若Ⅸ真的对宇宙视若无睹，虚无的命途何以存在至今？]

也许那位代表了虚无的星神，在冥冥之中也在寻找有关【虚无】的答案，而每一个承受了虚无浸染的人，就是一道道尝试去解题的茫然行走的属于祂的侧影。

可，真的能找到答案吗，真的……

“有意义吗？”

小浣熊说出的话宛如做梦的呓语。

那些旅行，那些学习与思考…并没有减缓它被‘无’浸染的过程。不如说，也许那些经历也属于导致进度推进的一部分原因之中。

而且又怎么可能不会被那些经历那些故事给影响到呢？

“就像是你所做的一切。到了现在，你有找到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你是【自灭者】啊。”

焚化工答非所问，他看着自己虚幻的手臂发出低沉的叹息。

“这样看来，我也没办法了。”

“谁叫我这个概念生命偏偏碰上了一个可以侵蚀概念的存在呢。”他摇了摇头，终于泄了气，也学着小浣熊的模样瘫坐在了地上。

毕竟命途是概念的衍生，每一条命途都是一个‘概念’具体而下的能量，而这些概念的最终聚合体便是【星神】。

“没想到我这样的人最终的时刻居然是在听一只小动物说这种玩意……”

“真是世事难料。”他唏嘘摇头。

“我才不想理解你们这些自灭者在想些什么，纠结些什么……这些东西都与我无关。”

“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我一直都在坚持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想要去做什么，做得到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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